第八章　夜探

第二日夜深时，戚摇便沿着外院侧墙翻出了齐府，路上鲜有行人，只有提灯巡夜的捕快行走在大街小巷里。戚摇小心翼翼地避了开来，走了约半个多时辰便到了江府。

江府的位置临近远郊，幸好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若是在人群最闹的晚市时，行进速度便没有那么快了。虽然路程偏远些，但地方却很清净，并非是像江枫这种爱热闹的人所居住的地点。

已经过了子时，此时的江府已经完全暗下来，从外墙望去，只有正门处的两盏灯笼还亮着。

戚摇翻过了墙，躲开了侍卫，轻松地便进了院里。江府的守卫之松让戚摇很是惊讶，莫非是江枫早有预料，知道自己会来，便提前设下陷阱？

这一路戚摇更是谨慎起来，只是夜渐渐深了，建筑的本色渐渐地模糊起来，倒让江枫的的居住之所很好的隐匿起来。

戚摇有些发愁起来，还以为江府如齐府的布局一般，入了正厅，两侧便是东西别院，可是江府的正厅坐落在边角处，零零散散的屋子更是分布在不同的位置。

早知如此，还不如先向丐帮兄弟打探下。戚摇叹了口气，刚来时的兴奋劲头也慢慢随之消失。不过，往里走的时间久了，戚摇便见了一处亮着灯的屋子，在这漆黑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出。

戚摇走到屋处打算探探，却发现在屋子里坐着的主人正是江枫。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戚摇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戚摇将印纱纸做的窗户轻轻捅破，顿时屋内的情景跃显眼前。只见江枫一个人坐在桌前，轻轻地抚摸着一块玉佩。

戚摇并不懂玉，所以也就不清楚那块玉佩的价值，不过若以外行来看的话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

难道那就是宝贝？

戚摇不禁在心里摇起头来，这种贵家公子又怎么会拿这块普通的玉石做宝贝的？

戚摇望了望屋内,摆设竟比自己的听雨轩还要简朴，厅内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几件摆设，便再没什么珍贵华美的物品了，难道外出喜欢穿金子的有钱人在家竟是如此简朴？

不过望着望着戚摇不禁皱起眉来，从外出看来根本就发现不了什么宝贝的位置，而且为了不映出影子，戚摇特意将腰弯的极低，不出一会便有了累意。

戚摇疑惑起来，江枫不就寝，那也就不好进屋搜查了，而且，都这么晚了，怎么就没有人过来劝劝江枫就寝呢？就如那时的齐瑾一般，熬夜看帐，虽然自己劝说时挨了吵，可是毕竟自己尽了做侍女的责任。

那雅音呢？作为贴身侍婢，不应该时刻在身边么？

毕竟一家有一家的习惯，戚摇也没有深想，只是在窗外痛苦地等着江枫就寝。

直到一个时辰后，江枫才熄了灯。等确认他睡熟后，戚摇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半夜不睡觉，肯定死得早。”戚摇在心里不禁咒骂起来，但其中却有丝关心的味道。

戚摇先是搜了搜江枫的衣饰，但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便进了江枫的书间，相寻些重要的账本之类的东西。可是桌上空空如也，也没让戚摇搜到什么。至于什么珠宝玉器，普通到戚摇都瞧不上眼，更别说别人了。

真是乘兴而至，败兴而归。

这时戚摇在正厅的桌上发现了江枫刚刚把玩的玉佩，离近细细看去，除了造型别致外，也是普通至极。

戚摇便没有管它，而是继续搜寻，砰地一声，戚摇不小心地撞到了桌角，疼的戚摇差点哭了出来，为了稳住桌子不发出声音，戚摇还特意按住了桌子。

只是江枫躺在床上，微微反侧，戚摇还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便赶紧从窗户处逃离，一刻都没有回头地跑出了江府。

等出了江府，戚摇扶住墙大口地喘息。果然不是这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搜寻了半夜都没搜出什么结果，还差点露出马脚被人发现。

戚摇不禁想起了李辞，那个被称为‘隐盗’的男人。“还不如把他叫来呢。”戚摇愤愤地望天说道。

第二日早膳时，戚摇坐在桌前不住地打起哈欠。

一旁的绿蕊看后便好心地问道“怎么了阿摇，看起来那么疲惫，不如去找少爷请个假休息会。”

戚摇连忙摆手笑道，“我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可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绿蕊好似是发现什么似得，好奇地问道“阿摇，你腰上的玉佩怎么才别了一半，莫非现在都是这个别法？”

诶？戚摇不解起来，自己从没有带玉佩的习惯，更主要的是自己也从没置办过玉佩。

戚摇望向了腰处，待看清楚后，便瞬间呆住了。直到绿蕊喊了半天才回了神。

自己身上别的玉佩明显是江枫的，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戚摇放下了碗，跟绿蕊招呼了一声便急忙回了自己的住处。

戚摇细细地想了想，应该是昨晚扶桌离开时不小心挂上的，不过就是块普通的玉佩而已，估计江枫也不会在意，戚摇便随手将玉佩放在衣箱最下层。

本以为偷到了江枫的宝贝，便能胁迫江枫，将那三千两白银抵了，可是没想到什么都没偷到，反而带回来一块破玉佩。戚摇趴在桌上连连叹气。

趁着时间还早，戚摇纠结起来，要不要寻李辞过来帮自己盗窃呢？正当戚摇从新制定计划时，门口的侍卫便拿了张请帖冲着戚摇说道“戚姑娘，江公子送了份请帖过来，说是务必送到你的手里，这是请帖，您收好。”

请帖？戚摇突然意识到难道是江枫昨晚发现了自己?不由地紧张起来，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偷到的呀，怎么能这么倒霉的被发现呢？

打开请帖，只见上面写道“午时，迎宾楼。”

又是这么简短地道明来意，自己干脆置之不理算了，可是戚摇却不经意地发现请帖还有第二页，上面赫然写道“午时未到，后果自负。”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不过是被齐瑾发现自己私自赌博欠下天价债款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是江枫布下的陷阱，说不定自己对齐瑾坦白，齐瑾还能帮自己出个主意。

不过，思前想后戚摇还是决定去迎宾楼看看，当然好奇心理占了大部分。

到了迎宾楼，小二热情地跑了过来冲着戚摇笑道“戚姑娘久等了，江公子就在楼上，小的马上带您过去。”

小二将戚摇带上楼便离开了，此时屋子里就剩下戚摇和江枫两人。

江枫抿了口酒讥讽道“没想到你还真的过来了，不过也对，偷了东西又有何不来的理由。”

戚摇镇定地答道“不知公子此话何讲，下婢虽出身微寒，但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之辈，做不得这偷窃的事宜。更何况像您这样无凭无据地猜测，可不是让下婢平白担了这罪名？”

戚摇在心里盘算着反正自己也没偷窃成功，这样说也算是可可，更何况那块玉佩可是不小心带出来的，就更没有什么偷窃之说了。

江枫却放下酒杯怒道“本公子可没有耐心与你在这里做什么争论，除了你便再没他人会到我这府上盗窃，快将我的玉佩还来，不然小心我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玉佩？难道就是自己昨晚带出来的玉佩？戚摇不禁疑惑起来，莫非自己还真在不经意间拿到了宝贝？

戚摇继续装起了糊涂“江公子严重了，做没做戚摇自有分寸，可不是公子的一面之词就能改变的事实。若是江公子实在不听劝解，硬要陷害下婢，那下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静候公子了。”

江枫突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却显得凄凉无比，“不过是为了要挟我换取条件罢了，又有何好装糊涂的，有什么要求便说吧。”

这话倒让戚摇一愣，话锋转的也太快了，不过既然江枫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藏掖的了。

戚摇想好后便说道“下婢从没想过要要挟公子，只不过前些日子下婢曾欠了公子三千两白银，还望公子高抬贵手，就此两清了吧。”

江枫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并没有理会戚摇，戚摇便继续诚恳地说道“下婢只是碰巧将公子的玉佩带出了府，并不知道它是公子的心头之物，下婢不是想和公子做什么交换，只是想公子念在下婢曾归还公子玉佩的这份情，便免了下婢的罪过吧。”

戚摇说的委婉，语气极尽恭谦，其实戚摇并不想得罪江枫，只不过是江枫欺人太甚罢了。

过了良久，江枫自嘲道“就连你都斗不过，更何况是齐瑾呢，我还真是无能。”

听了这话，戚摇突然有些同情起江枫来“江公子，您又何必执着于我家少爷呢，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赢过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只会让自己固步自封，沉溺于此。”

江枫听后摇头笑道“不过是个侍女而已，又有何资格教育我？”

戚摇听后也跟着赔笑道“是下婢的不是，还请公子不跟下婢一般见识，玉佩还在下婢房间里，等回府取出后，便立即送还到江府，不知可好？”

江枫叹了口气说道“罢了。”

事情得到解决，但戚摇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而江枫则是那个受害者。

不同于初见时的桀骜,如今的江枫便如受伤的野兽一般,低迷失落。

或许，真如齐瑾所言，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