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误伤

倒是如齐瑾所言一般，自从千盛赌坊一事了了之后，江枫便再没递过请帖过来，连人都像消失一般，许久不曾出现。

只是齐云也是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虽然和戚摇的关系一般，但是作为齐瑾的贴身侍卫，竟然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很久，倒是让戚摇有些好奇起来。

过了午后，戚摇打扫齐瑾的听风榭时便走到屋子里冲齐瑾问道“少爷，好几日未曾见到齐云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齐瑾翻着一本红册子，随意地答道“唔，他帮我调查事情去了，估计过几天就该回来了。”

放着影卫不去用，让自己的贴身护卫去调差事情，齐瑾还真是一材多用，毫不吝啬。戚摇犯了个白眼也没多问便向齐瑾行了礼打算接着去打扫庭院，但却被齐瑾叫住。

齐瑾吩咐道“午后你去酒窖搬几坛新出的新丰酒来。”

本来听风榭的地下酒窖里已经储存了不少品种的酒，但齐瑾却喜欢新出窖的酒，所以戚摇便隔三差五去得城西搬几坛回来。

打扫完庭院，戚摇就推着木板车出了府，城西距离齐府较远，不早些出发傍晚是回不来的，又赶上是搬酒，戚摇特意挑了一身旧衣。

待酒都搬好后，李师傅和善地说道“阿摇啊，你伺候少爷也够辛苦了，不用每次都亲自来，我着人送回府就行了。”

“就三坛而已，也省了大家跑一趟了。”戚摇笑着回道。

戚摇推着木板车便赶紧往齐府赶去，这新丰酒比平常晚出窖了一个时辰，不快点赶路也许就赶不上晚饭了，戚摇担忧了起来。

戚摇为了赶时间避开繁华的大道，挑了一条小路走，但快到齐府时却觉察出有人跟踪自己。

跟踪吗？戚摇冷笑一声，特意放慢了速度，刚拐进死胡同里，戚摇便停下车掀开泥封抱起酒坛，等来人走近时，戚摇便将酒坛扣到了来人的头上，酒水从上而下浸透了衣衫。

“说，是谁派你来的。”戚摇揪住来人的衣襟大声喝道。却发现那个人被刚刚的冲力震晕了过去。

不会真的晕倒了吧，戚摇想到。或许是装的，然后趁自己不备偷袭自己？戚摇便一拳打到了那个人的肚子上，等确定他晕过去之后，戚摇取下了那人头上的酒坛，发现那人不仅晕了过去，貌似还受了不小的内伤，戚摇仔细看去，发现那人竟然是 ……

江枫。

戚摇整个人瞬时都慌了起来，戚摇拽住江枫的衣襟晃了半天，也没见江枫醒来，不会是，内伤过度，去了吧。

当戚摇心中产生了这个念头时，吓得手都开始发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这算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不会武功之人？

更何况前些日子和江枫的关系才稍稍缓和，如今又出了此事，以后肯定是事端不断。

戚摇用左手摁住发抖的右手，靠近江枫的脸庞，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幸好还有气，戚摇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把江枫送回府邸？

那不相当于昭告天下江枫是被自己打伤的么，戚摇的脑子顿时乱了起来，甚至比当初伤了齐瑾时还不知所措。

略微沉思后，戚摇把木板车上剩下的两坛酒扔了下去，酒坛落地瞬间破裂，流出的酒在地上蔓延开来，可是这些戚摇已经顾不上了，比起少爷的责骂，此时江枫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费力把江枫拖到了木板车上，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呀，戚摇心里暗暗祈祷起来。

虽然戚摇走的是小路，但毕竟进了晚市，路上还是零零碎碎有些行人。戚摇推着江枫左闪右躲，终于在天黑透了之后走到了齐府的后门。

戚摇先推开门确认里面没人后，就把江枫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往自己的听雨轩方向走去。

只要进了听雨轩那第二步计划就算完成，接下来只要自己出去买药煎好侍候江枫服下就大功告成了，戚摇暗里算计好，便推开了听雨轩的门。

“让你早些回来，偏偏到夜黑了才回来，刚刚夸完你你就这样造次，是不是想让我赶你出府。”

屋里明明是漆黑一片，但偏偏出了人声，再加上刚刚受的惊吓，戚摇一下没站稳便连带着江枫摔到了门口，呲，又是一次重伤。

齐瑾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本想接着训斥戚摇，却看见和戚摇一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江枫。

齐瑾怒道“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再招惹他了么，怎么今日又将他伤到。”

戚摇赶紧站起来解释道“是他先跟踪的我，我并不知情，才用酒坛打了他一下，估计不是什么大毛病。”

戚摇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索性低下头来等待齐瑾发怒。齐瑾站在台阶上，戚摇站在齐瑾面前，而江枫则躺在他俩旁边。一丝丝凉风吹过，这个夜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齐瑾先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送进房里，要是让谁不小心看到传了出去，你就等着江府来领人吧。”

戚摇听后连忙把江枫扛到了肩上，可惜进门时戚摇没控制好力道，把江枫的头撞到了门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嘶，第四次重伤。

戚摇吃力地把江枫搬到了床上，齐瑾走进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息。

戚摇可怜地望向齐瑾问道“少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瑾看出了戚摇的担忧，便安慰道“你既然带他回来了，会没有计划？不过你放心，他若有什么事，我肯定帮你收尸。”

戚摇听后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低落起来“少爷，我还以为这几日没见过他的请帖，便天下太平了，先不管他跟踪我的意图是什么，至少伤了他肯定是我的责任。”

齐瑾看了看江枫的伤势，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戚摇，叹了口气，拿出一块玉佩说道“真拿你没办法了，先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总之你快去请华园的华掌柜前来，拿着玉佩就说齐瑾有要事相求。”

半个时辰后,戚摇带着华掌柜进来，齐瑾带着他走到了屋角处说道“华掌柜，这么晚了请你过来真是齐瑾的过失，可是实在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想请掌柜帮忙。”

华掌柜拱手说道“齐兄有事便直说，少卿定当帮你到底。”

齐瑾接着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请掌柜的为齐瑾隐瞒到的。”

华少卿听后点了点头，齐瑾便带他走到了江枫的床前。

华少卿微微震惊道“这不是零陵坊的江公子。”

齐瑾瞪了一眼戚摇，戚摇识趣地解释道“掌柜的，江公子他不小心遭人暗算，我将他救到了齐府，不敢声张，怕人说是我们少爷有意加害的。还请掌柜的细心医治，还我们少爷一个清白。”

华少卿也好似懂了一般，点头道“你们先到厅内稍等片刻，我先为他检查下伤势。”

还好齐瑾的别院里下人数量较少，而戚摇住的听雨轩又在偏角，此刻也没什么人经过，戚摇担忧地望着江枫，不住地叹气。齐瑾倒了杯茶递给戚摇“现在叹气也没有用，喝杯茶静静心，莫要担忧了。”

戚摇听后疑惑地看向齐瑾，“少爷，我屋子里可没有茶，就连茶壶里的水都是前天的。”

“唔，正好喝点凉的清醒下脑子。”

被齐瑾开了下玩笑，戚摇慌乱的心也渐渐稳了下来。

戚摇望着屋内没有什么动静，便向齐瑾问道“少爷，您说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齐瑾拍了下戚摇的头以示安慰。“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前些日子他欺辱你的情景顺顺心，等候结果吧。”

虽然齐瑾这么说，但是戚摇却怎么也想不起江枫欺负自己的情景，现在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了，为什么自己动作那么快那么鲁莽。就像当初伤了齐瑾一般，若是自己再细心些，这一切事端都不会发生了。

屋子里慢慢静了下来，只剩下华少卿行针的声音，烛火微动，闪出了灯花。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华少卿从内屋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腹部淤血，头部撞伤而已，已经行了一套针，接下来就靠他自己的恢复速度了。”

腹部淤血，头部撞伤，也只有对华少卿来说个小伤吧。

“药就不必内服了，这几天吃些清淡流食的就可以了。”华少卿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

就当戚摇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被齐瑾拦了下来。

“真是辛苦掌柜的了，明日定当登门道谢。”齐瑾说的真诚，华少卿却挥挥手道“不过是小事，齐兄不必如此见外。”接着对戚摇说道“你晚上便小心守着，若有什么事情到华园找我便可。”

戚摇行礼答谢。而后齐瑾便将华少卿送了出去。

戚摇搬了凳子守在江枫的旁边，一刻也不敢慌神，直到齐瑾回来戚摇依旧是一副正襟而立的样子。

“华掌柜说不出意外两日后便可醒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齐瑾走到戚摇身旁安慰道。

只是不管齐瑾如何安慰，戚摇也静不下心来,又是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