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电子木鱼

言晶的高跟鞋跟卡在祠堂门槛缝里时，电子木鱼的敲击声正从供桌底下传来。她扶着鎏金蟠龙柱站稳，发现本该摆祖宗牌位的神龛里，赫然供着台自动念佛机，液晶屏上滚动播放《金刚经》配K线图。
"这装修风格挺赛博朋克啊？"她抬脚踹了踹嗡嗡作响的供桌，震得顶上财神像手里的金元宝"咣当"掉下来，滚出满地黄豆——每颗豆子都用朱砂写着言氏股票代码。
苏晨用桃木簪挑起颗黄豆，丹凤眼眯成危险的弧度：“你家族谱该不会刻在U盘里？”
"总比某些人把生辰八字纹屁股上强。"言晶的钻石指甲戳了戳他后背裂开的唐装，指腹触到块发烫的皮肤，“哟，苏大师还纹了条形码？扫一扫能跳转淘宝链接不？”
没等苏晨回嘴，供桌下突然蹿出个穿貂皮的老头。二叔公抹了把沾着卤汁的胡须，手里两颗文玩核桃撞得噼啪响：“大侄女来得正好，你爸上个月托梦让我做空原油期货…”
"打住！"言晶的高跟鞋尖抵住老头貂毛下摆，“您就是那位拿族谱当账本的二叔公？去年倒卖祠堂地砖说是给祖宗换学区房那位？”
二叔公核桃盘得飞快，眼神往苏晨身上瞟："这位是…新姑爷？"他从貂毛里摸出个POS机，“祠堂参观费每小时八万八，支持信用卡分期。”
苏晨的铜钱还没掏出来，屋顶突然传来啃鸭脖的"咯吱"声。苏明远蹲在房梁上嘬手指，油汪汪的金牙闪得人眼晕：“贤侄媳妇，你爸当年借阴债买的学区房，现在该连本带利…”
言晶抄起电子木鱼砸过去，正中苏明远锃亮的脑门："姑奶奶最烦吃饭吧唧嘴的！"液晶屏碎成蛛网状，诵经声陡然变成死亡重金属。
二叔公突然掀开供桌布，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充电插头："轻点砸！这玩意儿连着祖宗wifi呢！"他哆嗦着掏出手写板，屏幕亮起祠堂3D建模图，“你爸当年请茅山道士布的风水局，全改造成智能家居系统了…”
苏晨的罗盘在祠堂里疯转，指针突然定格在东北角的青铜蟾蜍上。那本该含钱的瑞兽嘴里塞着团光纤，绿幽幽的数据灯映得满墙祖宗画像鬼气森森。
"令尊真是商业奇才。"苏晨用桃木簪戳了戳蟾蜍鼓胀的腮帮，“活着炒楼盘，死了炒虚拟货币。”
言晶的钻石耳钉突然开始发烫，她眯眼细看墙上的曾祖父画像——那位穿长衫的老者手中烟杆，分明是根伪装成古董的电子烟。当她的影子掠过画像时，烟嘴突然喷出股带着焦糖味的白雾。
"小心！"苏晨揽着她旋身避开，白雾在青砖地面灼出个"巽"字。二叔公的貂毛沾到雾气，顿时燎出三个窟窿：“要死啦！这玩意儿是你爸找硅谷工程师改装的…”
苏明远突然从房梁跃下，油乎乎的手抓向言晶脖颈："大侄女，你爸的阴债合同可写着…"他话没说完，言晶的铂金包抡过来，包角镶的碎钻在他额头刻出个LVlogo。
"合同你个头！"她踩着十厘米高跟追打，"上回在洗脚城冒充巴菲特的是不是你？"苏晨的铜钱阵刚布到一半，哭笑不得地看着满屋子鸡飞狗跳。
二叔公趁机钻到供桌下，手写板连接上电子木鱼。当诵经声切换成《大悲咒》DJ版时，整座祠堂的地砖突然开始移位。言晶的高跟陷进砖缝，身子一歪撞进苏晨怀里。
"投怀送抱要收费的。"苏晨扶着她后腰的手微微发烫。言晶的钻石指甲掐住他腕间动脉：“信不信我把你挂咸鱼当陪聊卖？”
地面突然裂开个方形洞口，腐朽的纸钱味混着檀香涌上来。二叔公的貂皮卡在翻板边缘，手里还攥着半包辣条：“你爸的密室！他说等集团上市就改成董事会会议室…”
苏晨的罗盘指针突然垂直向下，他扯着言晶退后三步：“坎为水，兑为泽——这是阴阳倒悬局！”
“说人话！”
"你爸把整个祠堂改成了风水阵眼。"苏晨的铜钱在洞口摆出北斗状，却被言晶一脚踢散：“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直接说怎么踹了这破局！”
苏明远突然从梁上甩下捆红绳，绳结上串着十二枚乾隆通宝："贤侄媳妇，你与苏晨的婚书就是阵钥…"他话没说完，言晶抄起青铜蟾蜍砸断红绳：“阵你大爷！当姑奶奶是ATM机？”
二叔公突然从洞口拽出个保险箱，密码盘上刻着八卦图："大侄女，你爸说这箱子里装着…"他忽然瞪大眼，箱体表面的水渍正缓缓聚成个"死"字。
"装神弄鬼。"言晶的高跟碾过那个水字，密码盘被钻石戒指刮出火星。当箱门弹开的瞬间，苏晨的桃木簪已横在她咽喉前：“别动！”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青花瓷瓶，每个瓶身都贴着言氏高管的证件照。言晶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瓷釉，照片上的眼睛突然齐刷刷转向她。
"退后！"苏晨甩出七枚铜钱封住箱口，瓷瓶却自动浮到半空。二叔公的辣条掉在地上：“这这这…这不是市场部李总监送我的脑白金吗？”
苏明远的狂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下落："好侄儿，你师父没教过你情劫最伤风水师？"他手中的鸭脖骨头突然化作骨笛，“你俩的姻缘线，就是你爸做的风险对冲！”
言晶突然将钻石项链甩向骨笛，八心八箭的切割面折射出七彩光斑："对冲你妹！当老娘是期货呢？"她拽着苏晨跳进洞口，“等姑奶奶掀了你老巢！”
黑暗中有无数荧光符咒飘浮，仔细看竟是夜光版的财务报表。言晶的高跟踩到张现金流量表，表上的数字突然扭曲成哭脸：“你们风水界能不能有点版权意识？”
苏晨的唐装广袖扫开符咒，罗盘青光映出前方青铜门。门环是两只衔着金条的貔貅，眼珠用翡翠镶嵌，此刻正诡异地转向两人。
"你爸的品味…"苏晨的吐槽被言晶踹门声打断。门开的刹那，十八尊财神像齐刷刷转头，手中的金元宝迸出刺目强光。
"欢迎来到言氏地下金库。"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声线酷似言晶母亲，“请输入继承人DNA验证…”
言晶的钻石耳钉突然被吸向验证台，她揪着苏晨衣领把人按在识别区：“愣着干嘛？你的生辰八字不也是钥匙？”
"这是基因验证！"苏晨的耳尖擦过她烈焰红唇，“需要唾液或者血液…”
言晶突然咬破指尖按上传感器，血珠在台面晕开个凤凰图腾：“废话真多！姑奶奶的美甲比你算命准！”
金库大门轰然开启的瞬间，苏明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侄女，你可知这些金砖…"话音未落，言晶反手抛出个瓷瓶，瓶身上财务总监的照片正咧嘴大笑。
"知道为什么言氏股票永不跌吗？"她拽着苏晨冲进金库，高跟鞋在黄金地面敲出战鼓般的节奏，“姑奶奶现在就把这些金砖熔了挂涨停板！”
苏晨的罗盘突然指向库房中央的青铜鼎，鼎内燃烧的竟是一沓沓作废合同。当火苗窜起的瞬间，鼎身雕刻的貔貅突然开始游走，每只瑞兽都叼着份阴阳契约。
"你爸用阳间合同炼阴间金。"苏晨的桃木簪在鼎身刻下敕令，“这些金砖沾着生魂…”
言晶突然将爱马仕丝巾抛进火堆，Birkin包砸向青铜鼎："生魂你个头！这特么是劳动仲裁案卷！"她扯开香奈儿外套，露出腰间缠着的鎏金婚书，“老头不是要阵钥吗？烧给他！”
苏明远追进来时，正撞见婚书在鼎中燃起青烟。他手中的骨笛突然裂开，金牙咬得咯吱响：“你居然敢烧婚书！你爸的阴债…”
"阴你妈！"言晶抡起金砖拍过去，“姑奶奶这就把金库改成公共厕所，天天给你烧卫生纸！”
二叔公突然抱着电子木鱼冲进来，DJ版诵经声响彻金库："使不得啊！这些金砖连着纽约股市…"他脚下一滑，整张脸扑进黄金堆，貂毛上粘满金粉。
苏晨趁机布下铜钱阵，桃木簪插进青铜鼎的瞬间，所有财神像突然开始跳踢踏舞。言晶的高跟卡在地砖缝里，顺势拽倒两尊神像：“跳得比苏晨还难看！”
当最后一道青光没入鼎中，金库突然剧烈晃动。苏晨拦腰抱起言晶冲向出口：“抱紧我！”
"谁要抱你这神棍！"她嘴上骂着，胳膊却环住对方脖颈。身后传来苏明远的嚎叫：“你们毁了我二十年布局！”
"省省吧您！"言晶回手抛出枚钻戒，正卡在追来的骨笛孔洞中，“留着镶金牙！”
两人摔出祠堂的瞬间，整座建筑轰然塌陷。烟尘中有张烧焦的合同飘到言晶面前，乙方签名处赫然是她婴儿时期的手印。
"苏晨。"她揪着风水师的领口把人拽近，"你最好解释清楚这婚书…"话没说完，二叔公顶着满脑袋金粉从废墟爬出：“大侄女！你爸在瑞士银行还有…”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言晶的高跟鞋与苏晨的铜钱同时砸过去。晨光中，电子木鱼的残骸还在播放《往生咒》，混着华尔街牛熊市的嘶吼，为新一天的商战拉开荒诞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