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力的反驳

吟儿原本打算回院子找娘亲，却发现娘亲今日格外美丽，特意打扮过。她好奇心起，便尾随娘亲，不敢大声呼唤。娘亲的脚步引向了府中的大厅——一个她被告知不该轻易踏足的地方。吟儿的心中泛起一丝疑云：为何娘亲要去那里，而自己却被禁止？

她小心翼翼地跟随，见娘亲与一名仆人说了几句话后便步入大厅。仆人离开后，吟儿蹑手蹑脚地靠近，耳贴门缝，试图听清里面的对话。然而，她只听到一片喧嚣。从娘亲的语气判断，那位男子应是她鲜少见到的父亲。但为何他要如此对待娘亲？言语间竟有“去死”之类的恶语。

愤怒与不解涌上心头，吟儿几乎想冲进去，替娘亲出头。正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叫喊刺破了她的思绪。她急忙跑到门口，场景令她愣住：娘亲头部流血，那个看似父亲的男人正焦急地抱着娘亲，大声呼喊着请大夫。

吟儿绝望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娘！”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她冲进去，推开抱着娘亲的男人，泪眼汪汪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娘？你是什么人？”她哭着对娘亲说：“娘，你怎么了？碧玉姨娘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呢。娘，快起来，我帮你止血。别让血流个不停。”她试图扶起娘亲，却因年幼力小，无法做到。

梦研的娘亲躺在病榻上，她的声音虚弱而缥缈，仿佛随风飘散的柳絮：“吟儿乖，听娘说完话，我们就回去。”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沉的母爱，温柔地凝视着小吟儿。转向她曾经深爱的丈夫，她柔声问道：“明礼，我可以再这样叫你一次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无尽的眷恋。

明礼，曾经的丈夫，泪流满面，声音哽咽而痛苦：“研儿，别说话了，坚持住。大夫马上就到，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悔恨和无力，“我只是想在想你时，心里不那么空虚，你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无奈。

屋内外的人，包括门外的春娘，都被这一幕触动，无一不是泪流满面。他们都感受到了这场悲剧的深度和梦研的绝望。

研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她终于听到了她渴望已久的话。但一切都太晚了，她听得太晚。在这个即将离去的时刻，她心中无憾，因为她终于听到了那句话。

梦研，虚弱地躺在病榻上，声音虚弱却满载深情：“老爷，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好开心。我死也无憾，可是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吟儿。她还那么小，我最担心的就是她。”

唐明礼，她的前夫，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轻声答应：“好，我答应你。”

此时，小吟儿突然情绪激动地插话：“不，娘，我不要他照顾！我有碧玉姨娘。我根本不认识他，你怎么能把我交给一个陌生人？难道娘亲不要吟儿了吗？娘亲不喜欢吟儿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绝望。

梦研尽力安抚：“吟儿，他是你的父亲。”

吟儿泪眼婆娑：“他不是！哪有父亲四年都未曾见面？我只要娘亲，不要别人，更不要什么所谓的父亲。”

唐明礼听着女儿的指责，无力反驳。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确实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梦研努力镇定下来，对唐明礼说：“明礼，我今天听到你

这么说很高兴。我只希望吟儿能过上平凡的生活，远离宰相府的纷争。如果你还念着我们夫妻一场，就请满足我这个心愿。”

吟儿却坚决反对：“不，我不走！为什么别人可以享受家庭温暖，而我就不行？我要留下，我要找回我失去的一切！”

梦研，虽身体虚弱，眼中却充满了深沉的母爱，她心痛地看着女儿：“吟儿，娘亲是为了你好。娘亲的决定，都是为了让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吟儿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哭泣着反驳：“什么为我好？为我好就该抛下我？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这个复杂的世上孤独生活吗？”

唐明礼，此刻情绪激动，眼中闪烁着爱与决绝的光芒，坚定地说：“研儿，我不准你们离开我。你和吟儿都不行，知道吗？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了，我只想要你们在我身边。”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决和不甘。

突然间，梦研因激动或是气愤，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大夫人，碧玉，赶紧将吟儿搂入怀中，不想让她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屋内其他人面无表情，他们的内心是一片茫然，不知该为梦研的命运哀伤还是为吟儿的未来感到悲哀。

“研儿……” 梦研的声音虚弱而充满无尽的爱，仿佛是她最后的呼唤。

“娘……” 吟儿的声音夹杂着恐惧与不安，她无法接受即将失去母亲的事实。

“吟儿，娘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你要听爹的话，娘……对不起你……” 梦研的声音愈加微弱，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吟儿泪眼模糊，哭泣着回应：“娘，都是吟儿不好……我会照顾好自己和碧玉姨娘的。” 她的声音颤抖，眼泪不停地流淌，她的心中充满了悲伤和自责。

梦研转向她的丈夫，似乎想伸手抚摸他的脸，但她已无力抬起手来。她的丈夫，唐明礼，紧握住她的手，轻放在自己脸上，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梦研看着他，嘴角勉强扬起一丝满足的微笑：“明礼……请你保护吟儿……来世……再做夫妻……但愿……不像这世……” 声音几乎听不见，手无力地垂落。

吟儿扑到梦研的身上，呼唤着：“娘……娘……” 唐明礼泪流满面，默默地看着怀中的爱人，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遗憾。他只想永远地抱着她，但一切已成泡影。

门外的春儿情急之下冲进大厅，呼唤着夫人。吟儿一头扑进春儿的怀里。春儿紧紧抱着吟儿，安慰道：“吟儿别哭，娘会不高兴的。”

“对，春儿姐说得对，我不会让娘不高兴的。” 吟儿努力抑制住泪水。

逸竣挣脱大夫人的怀抱，走向吟儿：“妹妹，别哭了，哥哥会陪你的。我保证不让别人欺负你。” 他伸出手去拉吟儿，却被她猛烈地甩开。

“你滚开！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们都是一样的……我娘是被你们害死的！” 吟儿愤怒地指责，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唐明礼听着女儿的控诉，心中充满了自责与震惊。他意识到，一切的悲剧都是由他造成的。他发誓要用余生来补偿女儿，保护她免受一切伤害。

"妹妹，我不是骗你的，我真的很真心。以后，我都要和你一起玩，好吗？" 唐呤的眼里满是真挚，他真心希望能与妹妹共度欢乐时光。

唐呤转而对春儿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哀伤："春儿姐，我们能带娘回家吗？娘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定会不开心。吟儿不想娘不高兴。可以吗？"

春儿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好的，我们带她回家。"

唐呤毅然推开唐明礼，眼神坚决："请你把我娘还给我，我要带她回家。她只是睡着了，她需要回到自己的床上。"

唐明礼伸出手，一把拥住唐吟，声音带着哀求："吟儿，乖，让爹再抱抱你娘一会儿，好吗？"

唐吟挣扎着，眼泪打在脸颊上："你不是我的爹！我的爹不会这么狠心，不会让我四年都见不到他。你放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 唐明礼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悔恨，但吟儿挣脱了他的怀抱。她感到难过，却不想被害死她娘的人拥抱。

碧玉看到春儿这么久都未回来，便预感到了不妙。当她走到门口，看到吟儿和春儿泣不成声，她心中一凛，但很快镇定下来。也许，这样的解脱对夫人来说是最好的。她走进去，轻轻地把吟儿拥入怀中。

"吟儿，我们先回去。" 她轻声安慰。

"那娘怎么办？" 吟儿的声音哽咽。

"我们先回去，你娘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她想看看你曾经到过的地方。" 碧玉的声音温柔而坚强。

唐明礼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抱着心爱的女子，走向她以前的房间。这个房间是他亲手布置的，当初他无情地把她安置在那个破旧的院子里，但却每天都会来这个房间，坐一坐，思念着她。今天，他带着复杂的心情再次回到这里。

"研儿，你看，这里的一切还如你离开时一样。" 唐明礼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情感，"我保留了这里，只为我们两个的回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无情，把你搬走，只是想保护你。我知道，我的做法过于冷酷，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曾共同睡过的床上，紧紧地抱着她直到天明。他的心中满是矛盾和愧疚，思绪在黑夜中纠缠。

这一夜，碧玉一直抱着吟儿。吟儿在梦中多次惊醒，每次都是泪眼朦胧地呼唤着娘亲。两人沉默地流着泪，心中的痛苦无法言表。碧玉在这一夜也想通了许多。她看到唐明礼对夫人的态度，知道小姐的日子或许不会再那么艰难，于是决定继续追随夫人。在她心中，没有了夫人，这世上再无她立足之地。碧玉暗暗下定决心，等夫人入土为安后，她也将追随而去，不让夫人在黄泉路上孤单。

第二天，唐明礼心痛地将梦研安置入棺，感觉自己的心也随她一同沉入了黄土之中。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凄凉之中。唐吟却异常平静，她失去了昨天的哭泣和嚎啕，那份静默让人感到害怕——这不是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表现。葬礼结束后，唐吟搬进了她曾经畏惧的院子。过去她害怕踏入这个庄严的宅院，但现在她无所畏惧，因为她心中有了一个坚定的目标——复仇。

每天，唐逸竣都会来找她玩，带来各种美味的食物。尽管唐吟总是不理睬他，但他仍然坚持每日前来。碧玉应唐吟的要求，与她同住一屋，而春儿、绿儿和红儿则安置在隔壁房间。在这华丽的宰相府中，唐吟心中清楚，只有她们几个是她真正的亲人。

在一个平静的午后，碧玉召集了春儿和其他几个丫鬟，语气沉重地说：“你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小姐。她这一世，已经没有了亲人，只剩下你们。”红娘疑惑地回应：“碧玉姐，你不也是我们的亲人吗？为何这么说呢？”碧玉的眼神透露出一丝疲惫：“春儿，你稍稍成熟一些，应该好好照顾她们。我可能不会一直在府里，希望你们能自己照应小姐。”

绿儿忧心忡忡地问：“碧玉姐，你要去哪里？”碧玉微笑道：“我有时也需要外出采买，不可能天天守在小姐身边。”绿儿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姐的。”

碧玉轻声说：“好了，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们出去吧，看看小姐去哪里了。”红儿安慰她：“放心吧碧玉姐，小姐没事。刚才我看到少爷带她去后花园了。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众人离开后，碧玉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瓶子里装着的毒药，曾差点被夫人误服，幸好她及时阻止。她取出了当年夫人救她时送给她的第一件衣服，虽然舍不得穿，但今天，她决定穿上它，去陪伴夫人。换好衣服后，她轻轻服下毒药，平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浮现出一个美丽的笑容，仿佛看到了夫人在向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