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暗河浮鼎

暗河裹着青铜碎屑撞进喉咙的刹那，苏离感觉自己像被塞进石磨的黄豆。他胡乱抓住块凸起的岩壁，洛阳铲卡在石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心儿甩出的红绳缠住江染腰身，却被突然翻涌的浪头拍在钟乳石上。
"抓稳！"冉风尘的狐尾卷住三人，幽蓝火焰在暗河表面烧出条蜿蜒火道。火光映出河底密密麻麻的青铜器皿，江染突然挣开束缚扑向河心：“那是我娘的梳妆匣！”
三足青铜鼎破水而出，鼎耳上拴着的红绸缎早已褪成惨白。冉风尘瞳孔骤缩，狐尾扫过鼎身时带起串火星——鼎腹的饕餮纹竟用金丝嵌着江家族徽。
"别碰！"心儿的铜钱镖击中江染指尖，"这是活人祭鼎！"话音未落，鼎盖突然弹开，滚出个包着锦缎的物件。苏离的洛阳铲下意识去挑，铲尖却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颤音。
冉风尘的狐尾猛然绷直："退后！"他背后的封印阵裂痕渗出黑血，九尾虚影在暗河中投下狰狞轮廓。鼎中锦缎自行展开，竟是幅用头发绣制的婚书，字迹在幽蓝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丙戌年腊月初八，江氏嫡女配与…"江染的指尖抚过发绣突然颤抖，“这不可能！新郎名字被吃了？”
鼎中突然探出青铜触须，精准刺向婚书缺失的位置。心儿甩出符纸的瞬间，苏离的洛阳铲已经拍在鼎腹："让你偷吃！"金属相撞的轰鸣声中，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孔洞都渗出黏稠的黑血。
"是江家的千针刑！"江染突然撕开衣袖，露出臂弯处相似的针孔疤痕，"他们用这个惩戒逃婚的…"话没说完，整条暗河突然倒流，青铜鼎顺着漩涡飞速旋转，鼎耳上的白绸缎突然暴涨缠住众人。
冉风尘的狐尾燃起幽蓝火焰，却发现绸缎越烧越紧："这不是绸缎！"他扯住心儿后领暴退三丈，“是浸泡过尸油的裹脚布！”
"真讲究。"苏离边割缠在腿上的布条边嘟囔，"这玩意儿放黑市能卖…"他突然噤声，洛阳铲映出头顶岩壁的异样——无数青铜齿轮正在缓缓转动，每个齿缝都卡着半截森森白骨。
心儿的罗盘突然浮空旋转，指针在"坎"位疯狂颤动："是活机关！"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罗盘上，“冉风尘，艮位生门！”
"晚了。"冉风尘揽住众人扑向岩缝。整条暗河突然竖起，河水如同被无形巨手掀翻的砚台，将青铜鼎拍在穹顶。鼎中黑血泼洒而下，触及岩壁的瞬间化作千百条青铜小蛇。
江染的峨眉刺舞成银网："是化龙术！"她突然闷哼一声，手臂上的针孔疤痕渗出青铜液体，“它们在共鸣…”
"闭嘴！"冉风尘的狐尾绞碎扑向心儿的蛇群，“苏离，东南角！”
苏离踩着钟乳石跃起，朱砂粉混着雄黄酒泼向岩缝。滋啦作响的烟雾中，隐藏的青铜门浮现出来——门环竟是两条交缠的九尾狐。
"有意思。"冉风尘抚过门环上的裂痕，"这是我三百年前留在长白山的…"他突然侧身避开江染的峨眉刺，“大小姐，再乱动就把你钉在门上镇宅。”
心儿的罗盘突然贴上门扉："门后有东西在模仿九尾的气息！"她转头看向冉风尘逐渐妖化的竖瞳，“你的封印…”
话音未落，青铜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纸钱扑在众人脸上，苏离捏住张纸钱就着火光细看：“嚯！民国三十年的冥币，这墓主够时髦啊。”
门内是间贴满囍字的墓室，龙凤烛淌着血泪，八仙桌上摆着对半腐的蹄髈。最骇人的是梁上悬着的九具青铜棺，每具棺材都拴着红绸缎，缎尾系着枚生锈的同心锁。
"九棺吊魂局。"心儿指尖拂过棺材底滴落的黏液，“有人在借阴婚养饕餮。”
江染突然踉跄撞向供桌，打翻了盛着糯米的陶碗。糯米触及地面的瞬间，棺材里的抓挠声戛然而止。冉风尘的狐尾卷住她手腕：“你身上有引魂香？”
"是合欢散。"苏离嗅了嗅陶碗残渣，"还是掺了尸油炮制的…"他忽然抄起供桌上的铜镜，“姑奶奶们快低头！”
镜面映出梁上异象的刹那，九具棺材同时炸裂。腐尸穿着各朝代的嫁衣扑下，心儿甩出的铜钱击中尸身却发出金铁之声：“是青铜皮！”
冉风尘的狐尾扫飞三具腐尸，利爪划过嫁衣时带起串火星：“苏离！西北角！”
"得令！"苏离的洛阳铲插入地砖缝隙，掀起的石板下露出个青铜转盘。他转动转盘的瞬间，整间墓室的囍字突然开始渗血，血珠在空中凝成个残缺的八卦阵。
"是江家的血八卦！"江染突然撕开衣襟，锁骨下的饕餮印记正与八卦阵遥相呼应，“他们在用我的血…”
心儿将罗盘按在她心口：“苏离，转兑位！”
"转着呢！"苏离整个人挂在转盘上，“这玩意儿比银川澡堂的淋浴开关还紧！”
血八卦突然调转方向，九具腐尸齐刷刷跪地。冉风尘趁机甩出狐尾卷住梁上红绸，却在扯动时带下张泛黄的婚书——新娘名字赫然是江染，而新郎处画着九尾狐图腾。
"精彩。"冉风尘抖开婚书，“你们江家连死人婚约都敢伪造？”
江染的峨眉刺突然抵住自己咽喉："三百年前江氏献祭嫡女与九尾结契，现在他们要我重演…"她突然瞪大眼睛，婚书上的血字正在爬向冉风尘背后的封印阵。
"原来如此。"冉风尘任由血字渗入皮肤，"你们想用婚契转移九尾？"他的瞳孔彻底变成兽瞳，“可惜，我从不娶活人。”
狐尾燃起滔天烈焰，将婚书烧成灰烬的瞬间，整间墓室的地砖突然塌陷。众人坠入深渊时，江染袖中突然射出青铜锁链缠住冉风尘脚踝：“对不住，但江氏女必须…”
锁链被心儿的符纸击中的刹那，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水声。冉风尘在失重中扯开衣襟，封印阵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心口：“苏离，酒！”
"接着！"苏离甩出牛皮酒囊。冉风尘咬开塞子痛饮，朱砂酒混着鲜血顺着下颌流淌。坠入寒潭的瞬间，他看见潭底沉着具白玉棺，棺盖上用金漆绘着九尾狐吞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