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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大结局下

烈火炽焰 百宝泉 2025-03-25 23:49
苏流的手指在银十字架上收紧,冰凉的金属棱角刺痛掌心。告解室木纹里渗出的松香与血腥味交织,让她想起三个月前在军统刑讯室闻到相似的气息——那时她亲手焚毁的共党联络站名单上,就有圣玛利亚女校的地址。
"新联络员是南京中央医院的副院长。"江鸣将鸢尾花插入圣水杯,暗红色汁液顺着玻璃壁蜿蜒而下,"他要我们在仁济医院建立磺胺转运点,青木机关的军医最近在查盘尼西林流向。"
林小满突然将圣经摔在祭坛,书页间飘落的磺胺药片在阳光中折射出细碎光斑。这个总是冷静的化学系高材生此刻眼眶通红:"教授脚踝有集中营的烙印编号,和父亲实验日志里...那些活体样本编号前缀相同。"
苏流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她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器官标本,每个玻璃罐上都贴着德文编号。三年前在柏林医学院,她曾亲眼看见汉斯将军的副官将同样的编号烙在战俘后背。
"明晚八点,日本陆军医院有批磺胺要转运到吴淞口。"徐掌柜的声音突然从忏悔室深处传来。苏流猛然转身,这个本该死在制冷剂爆炸中的老地下党正扶着砖墙喘息,灰布长衫下渗出黑褐色血渍——是汞中毒晚期的症状。
江鸣的手杖尖端抵住徐掌柜咽喉:"三天前冷冻舱里启动自毁装置的人是谁?"
"是替身。"老人剧烈咳嗽着摊开手掌,掌纹里嵌着军统特制的微型雷管,"青木一郎在查地下党的指纹消除技术,我不得不..."他突然抽搐着倒下,后颈浮现出暗紫色的梅花烙痕——与苏流父亲解剖过的731部队实验体如出一辙。
林小满突然扑到徐掌柜身前,玳瑁眼镜片蒙上白雾:"他血液里有磺胺代谢物!那些掺在制冷剂里的指纹消除液...是用盘尼西林合成的?"这个发现让她声音发颤,两个月前正是她将实验室的伤寒杆菌替换成面粉,导致日军细菌战计划流产。
爆炸声从码头方向传来,震得彩窗玻璃簌簌作响。苏流扯下祭坛的绸布裹住徐掌柜,发现他腰间缠着的绷带印着仁济医院的标志——这是她上周为获取盘尼西林伪造的通行证存根。
"慕尔堂的鸽子..."徐掌柜攥住苏流腕间的翡翠镯子,裂纹中的德文字母突然渗出鲜血,"东南方向...三短一长..."未完的话音终结在喉间血沫里,他僵直的手指依然保持着敲击莫尔斯电码的姿势。
江鸣突然掀开地下室入口:"青木的搜查队到了,你们带药品先走。"他将军装外套甩在苏流肩头,残留的体温裹挟着硝烟气息,"从后厨暗道去仁济医院,新联络员在停尸房第三冰柜等。"
苏流将翡翠镯子按进徐掌柜掌心,金属与骨节碰撞出清脆声响。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加入军统那天,教官将配枪拍在她手心的力度。彼时父亲实验室的解剖刀还躺在柏林公寓的行李箱里,而今染血的银十字架已替代了军统的飞鹰徽章。
林小满突然将圣经撕成两半,泛黄的纸页间露出微型胶卷:"这是教授留下的磺胺分子式,里面的氯离子排列..."她沾着血的手指在墙面画出结构式,"和日本陆军医院丢失的盘尼西林是同构体!"
更多爆炸声接踵而至,这次近得能听见弹片嵌入砖墙的声响。苏流知道这是江鸣在引爆教堂外的防御装置——两个月前他们在此处埋设的炸药,原本是用来对付共党联络站的。
"走!"江鸣将她们推进暗道,转身时的侧脸被火光镀成青铜色。这个角度让苏流想起虹口公园爆炸案那夜,他戴着军统面具将她从火场拖出来的样子。彼时他手腕的飞鹰刺青尚未洗去,如今那里只有道贯穿伤疤。
暗道里的腐臭味与记忆中的军统刑讯室重叠。林小满举着磺胺药瓶改装的照明灯,幽蓝光线映出墙壁上的抓痕——有些带着陈年血渍,有些显然是新近留下的。
"这是战时难民转移通道。"她的声音在狭窄空间产生诡异回声,"三个月前军统封锁租界,徐掌柜带我们..."话未说完突然噤声,照明灯照见前方蜷缩的人形。
苏流握紧勃朗宁手枪,枪柄缠着的防滑布吸收着手心的冷汗。待看清那人穿着圣约翰大学的教授袍,林小满已哭着扑上去:"周教授!您还活着!"
老者抬起溃烂的眼皮,脖颈处的梅花烙痕正在渗脓:"小满...磺胺的氯离子键..."他颤抖的手指在地面画出化学符号,"青木的盘尼西林...是诱饵...真正的..."
枪声突然炸响。子弹擦着苏流耳畔飞过,将周教授未说完的话永远钉在砖墙上。林小满的惊叫与暗道的震颤同时响起,苏流回身射击的瞬间,看见追杀者手腕的刺青——是军统上海站行动组的黑鹰标志。
"走!"她推着林小满在岔道口右转,这是徐掌柜临终前用莫尔斯电码暗示的方向。身后追击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液体流动的黏腻声响——是江鸣提过的强酸陷阱。
腐臭味突然被消毒水味取代,暗道尽头的铁门写着"仁济医院停尸房"。苏流撞开门的刹那,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将磺胺药片塞进尸体口腔。
"苏小姐比预定时间晚了十七分钟。"男人转身时胸牌闪过寒光,南京中央医院的徽章下藏着半枚红星,"不过正好赶上青木机关的药品搜查。"
林小满突然举起化学试剂瓶:"副院长!周教授说日本人的盘尼西林..."她的话被破窗而入的催泪瓦斯打断。苏流踹翻停尸台挡住弹道,瞥见窗外闪过和服下摆——是青木机关的搜查队。
"带药品从下水道走!"副院长将钥匙塞进尸体喉咙,"去四号码头找运冰船..."子弹贯穿他肩胛的瞬间,苏流看见他白大褂内侧的烙印编号——与父亲实验日志里731部队的活体样本编号完全相同。
爆炸震落天花板上的霉菌,苏流拽着林小满跌进下水道。污水漫过腰际时,她摸到口袋里的翡翠镯子——不知何时被徐掌柜换成了赝品,真正的镯子此刻应该正戴在替身尸体手腕上。
"磺胺...氯离子..."林小满在恶臭中继续画着分子式,突然尖叫,"我知道了!日本人的盘尼西林添加了追踪剂,遇磺胺会产生神经毒素!"
污水突然变成血红色。苏流抬头看见排水口卡着的尸体——是今早帮她伪造证件的巡捕房暗桩。那人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码头火光,仿佛在重复徐掌柜最后的警告:信任是淬毒的刀刃。
当她们爬出下水道时,江鸣的运冰船正撞破晨雾驶来。甲板上的弹孔拼成北斗七星图案,这是他加入地下党那夜她亲手教他的联络暗号。
"青木死了。"江鸣伸手拉她们上船时,掌心缠着带血的绷带,"死在他自己设计的毒气室里。"这个曾冷血执行军统刺杀任务的男人,此刻眼底闪着近乎悲悯的光。
苏流望向渐渐远去的租界,教堂尖顶正在炮火中崩塌。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她将翡翠镯子沉入江底——金属与江水碰撞的声响,恰似那年父亲将解剖刀放入她掌心时说的:有些新生需要先埋葬过去。
三年后的南京总统府庆功宴,苏流旗袍上的银线刺绣仍保持着地下党时期的暗纹。当她接过青天白日勋章时,瞥见观礼席上的江鸣正将红星徽章别在中山装内侧。
"苏站长此次捣毁共党华东联络站,实乃党国之幸。"戴笠的祝酒词伴着香槟气泡升起。苏流微笑着举杯,翡翠耳坠闪过幽光——那里藏着林小满最新研制的发报机微型电池。
舞曲响起时,江鸣的掌心温度透过白手套传来。他们踏着普鲁士骑兵阵型的舞步,在总统府的水晶吊灯下旋转。这个动作让苏流想起德国领事馆那夜,汉斯夫人珍珠项链里藏着的密码机钥匙。
"慕尔堂的砖缝补好了。"江鸣在她耳边低语,指腹划过她后腰的枪茧,"徐掌柜的墓前开了鸢尾花。"苏流知道这是暗号——南京地下党的药品通道已重建完成。
当烟花照亮长江水面时,苏流将翡翠耳坠留在戴笠的酒杯旁。坐进开往延安的吉普车那刻,她听见江鸣在哼柏林医学院的校歌。这个旋律与慕尔堂的钟声重叠,最终化为新华门前的红旗在风中舒展的声响。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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