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非裂开的嘴角淌下黑血,脊椎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成天被阿黎拽着后退三步,后腰撞上凸起的钟乳石。手电筒滚落在地,光束恰好照亮任非后脑——青铜纹路正在脑组织表面游走,如同活物般钻进视神经。
"三魂锁在青铜棺,七魄困在镇龙台。"任非的声音像是数十人重叠着说话,腐烂的指尖戳向成天心口,“当年你亲手钉下的桃木桩,可还记得?”
成天突然想起爆炸前的画面。任非举着洛阳铲疯狂敲打青铜棺,棺盖缝隙渗出蓝莹莹的液体。他当时用三寸桃木钉封住棺椁东南角,钉尖沾到的黏液此刻正在他背包里发烫。
阿黎突然甩出银链缠住任非脖颈。银链上的兽牙刺入腐肉,冒起阵阵青烟。任非却咧嘴大笑,腐烂的牙龈间露出半截青铜钥匙——正是尸体手中那把"锁魂"钥匙的另外半截。
"接住!"成天抄起手电筒砸向任非下颚。钥匙飞出的瞬间,岩洞顶部坠下个黑影——竟是腾天阁柜台那只三花猫!猫爪拍飞钥匙,畜牲金瞳竖成细线,叼着钥匙窜向左侧通道。
成天拔腿要追,却被阿黎死死拽住。少女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青鳞状的胎记:“那猫吃的是痋虫尸豸,碰它必死!”
话音未落,左侧通道传来纸页翻动声。六个纸人抬着黑陶罐飘然而至,罐口封着的黄裱纸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三花猫跃上陶罐,钥匙落入沸腾的液体中,发出烙铁入水的滋滋声。
"成老板来得真快。"红衣女子从暗处现身,旗袍开衩处钻出细长的青铜链,链头拴着个拳头大的铜铃,“任先生等您十年,终于能完成活人桩的最后仪式。”
成天突然闻到刺鼻的尸油味。黑陶罐里升起的雾气中,浮现出八具青铜棺的虚影。每具棺椁都钉着七根桃木钉,排列方式与当年他们封棺时一模一样。
阿黎突然割破手腕,血珠溅在岩壁符咒上。符咒遇血竟开始蠕动,化作无数黑虫扑向红衣女子。女子轻笑扬袖,六个纸人瞬间自燃,火光中浮现出八个模糊人影——正是十年前死在墓里的兄弟!
"大刘!"成天看着火光中络腮胡男人的虚影。虚影的嘴被青铜线缝死,眼眶里塞着两颗黑曜石,正是当年陪葬品的样式。
阿黎趁机拽着成天冲进右侧通道。成天摸到腰间硬物,才发现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铜钥匙——完整版的锁魂钥,齿痕间还沾着任非的脑组织。
"钥匙能开镇龙台的生门。"阿黎的伤口不断渗出蓝血,在岩壁上拖出荧光痕迹,“你当年钉棺的桃木桩,就是生门阵眼。”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成天用手电扫过洞窟,光束在青铜铸造的穹顶折射出诡异光斑。九根蟠龙柱环绕着八卦形祭坛,坛中央的青铜棺椁上缠着七条锁链——每条锁链都拴着具风干的尸体,尸身天灵盖钉着桃木钉。
成天数着尸体数量,寒意窜上脊梁:“算上任非,正好是我们当初的八人队…”
"还差最后一具。"阿黎指向棺椁顶部。那里留着个人形凹槽,凹槽边缘的青铜纹路与成天后颈伤疤完全吻合。
祭坛四周突然亮起磷火。红衣女子站在蟠龙柱顶端,旗袍下摆延伸出无数青铜链,每根链子都穿着个挣扎的魂魄。成天认出其中几个魂魄的面容——都是这十年间莫名失踪的倒斗行家。
"活人桩要凑齐九阴命格。"女子轻抚三花猫,畜牲突然发出婴儿啼哭,“成老板的纯阳血,正好做阵眼的药引。”
阿黎突然将成天推进祭坛。成天踉跄着撞开棺椁,腐朽的棺盖竟轻如纸片。棺内整齐摆放着八套衣物,每套都沾着陈年血渍——正是当年八个兄弟下墓时的穿着。
最刺目的是棺底那滩蓝色黏液,此刻正如活物般朝他脚踝缠来。成天摸出桃木钉刺向黏液,液体却顺着木纹倒流,瞬间将他整条右臂染成青黑。
"别动!"阿黎甩出银链缠住他胳膊,“这是痋术炼的续命汤,能连接阴阳…”
话未说完,整个祭坛突然下沉。成天抓住棺椁边缘,看见下方是个巨大的环形墓室。八具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棺盖全部敞开,每具棺材都伸出条青铜链,最终汇聚在墓室中央的青铜鼎上。
鼎中沸腾的液体里沉浮着数十把钥匙,每把都与锁魂钥形制相同。成天突然明白过来——当年他们从墓里带出去的青铜器,全都是用来镇压龙脉的阵器。
红衣女子飘然落于鼎沿,赤足踏着沸腾的液体:“成老板可知,这鼎里煮的是三百童男童女的指骨?每根指骨都刻着生辰八字,保证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阿黎突然跪倒在地。她锁骨处的青鳞胎记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皮肤。成天想起壁画里被献祭的少女,终于明白阿黎为何能自由出入痋人聚集的溶洞——她本身就是镇龙台豢养的"活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