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痋咒轮回

锁龙井底涌出的黑水漫过脚踝，成天攥着青铜钥匙的手掌被烫出焦痕。八具青铜棺椁在暗河中沉浮，每具棺盖都刻着生辰八字，最中央那具棺椁里躺着的旗袍女人突然睁开眼，腐烂的嘴唇裂开至耳根。
"是痋术里的借尸还魂！"阿箬突然抓住成天手腕，苗女指尖的血珠在成天掌心画出符咒，“用你的血……”
话音未落，六个燃烧的纸人残骸突然重组，焦黑的竹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成天抄起苗刀劈砍，刀刃却被纸人胸腔里钻出的青铜锁链缠住。暗河对岸传来银铃脆响，穿暗红旗袍的女人赤足踩在水面，每步落下都绽开血色涟漪。
"二十年了。"女人的声音像是无数虫豸在甲壳下摩擦，“当年你们八个毛头小子闯进龙眼穴，我就知道这个轮回阵终要圆满。”
成天突然看清她旗袍下摆的暗纹——竟是密密麻麻的痋虫图案！阿箬的银刀突然脱手飞向女人，却在半空被青铜锁链绞成碎片。苗女呕出大口黑血，后颈鼓包裂开细缝，数十条白蛆般的痋虫正在疯狂蠕动。
"师父说的叛徒……"阿箬的瞳孔开始涣散，“原来是你偷了《痋经》下卷……”
女人轻笑间抬手，暗河突然掀起三丈高的黑浪。成天拽着阿箬扑向锁龙井，井口的青铜锁链却像活过来般缠住两人脚踝。八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成天看见每具棺内都躺着具年轻尸体——正是当年同下墓的七个兄弟！
"看清楚。"女人指尖弹出血珠，血珠在半空凝成面水镜，“这才是你们真正的死法。”
水镜中浮现出暴雨夜的墓室，二十岁的成天正握着洛阳铲往东南角钉桃木钉。任非缩在墙角发抖，突然有个穿暗红旗袍的身影从盗洞飘过。成天的手突然僵住——镜中显示当年钉入地下的根本不是桃木钉，而是刻满痋咒的青铜钉！
"你们以为在镇煞，实则在帮我们布阵。"女人手腕银铃轻摇，任非的尸身从中央棺椁缓缓立起，“每根钉子都钉在活人生门，七星锁魂阵需要七个生魂作祭……”
阿箬突然暴起，苗女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纹的蛊王图腾。成天看见她心口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突然想起苗寨传说——将本命蛊种在心脉的巫女，临死前能唤醒蛊王真身。
"带刀了吗？"阿箬的指甲深深掐进成天胳膊，“剖开我的心口……”
成天握刀的手剧烈颤抖，苗刀尖端抵住阿箬心窝。女人突然发出厉啸，六个纸人化作黑影扑来。成天反手挥刀劈砍，刀锋划过纸人脖颈时迸出火星——这些鬼东西的骨架竟是用墓里带出的青铜兵器熔铸的！
阿箬突然抓住刀刃按向心口，苗女嘴角溢出黑血：“快！蛊王要醒了……”
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成天听见细微的爆裂声。阿箬心口钻出条血红色蜈蚣，百足划动时带起腥风。蛊王腾空扑向女人面门，却在半空被任非的尸身挡住。二十年过去，任非的尸体竟保持着二十岁样貌，只是瞳孔蒙着层白翳。
"成哥……"任非的尸身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腹腔发出，“钥匙孔……转三圈……”
成天猛地想起青铜钥匙还插在锁龙井的锁孔里。他翻滚着避开纸人利爪，扑到井边握住钥匙柄。钥匙转动时发出的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井底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
八具青铜棺椁同时沉入暗河，女人发出愤怒的尖啸。任非的尸身突然抱住女人，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成天拽着阿箬跳进锁龙井，下坠时看见井壁刻满符咒——正是照片背后那种蝌蚪状痋咒！
"抓紧！"阿箬突然甩出红线缠住井壁凸起，两人悬在半空摇晃。成天抬头看见井口开始坍塌，任非自爆的腐肉混合着青铜碎片暴雨般砸落。阿箬的红线突然断裂，两人坠入刺骨的地下暗河。
成天在激流中呛进腥臭的河水，手电光束扫过河底时，他看见无数具白骨被青铜锁链固定在河床上。最骇人的是这些骸骨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钉，钉尾延伸出的红绳汇聚向暗河中央——那里立着块三丈高的痋咒碑，碑面用鲜血画着八个扭曲的人影。
"是生祭碑……"阿箬虚弱地指着碑顶，“看那个……”
成天眯起眼，碑顶供奉着的黑陶罐正在渗血。这陶罐与女人带来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罐身裂纹中钻出无数痋虫。更诡异的是罐口封着的黄裱纸上，赫然印着成天的生辰八字！
暗流突然变得湍急，成天抓住河底凸起的青铜锁链。阿箬的银项圈突然全部碎裂，苗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河道里回荡。成天回头看见她后颈的鼓包彻底爆开，数十条拇指粗的痋虫正顺着脊椎往下爬。
"把我……绑在碑上……"阿箬七窍都在流血，“用……用你的血画锁魂咒……”
成天撕开外套缠住阿箬伤口，却发现痋虫已经钻透布料。苗女突然发力推开成天，自己扑向生祭碑。她的血染红碑面时，那些扭曲人影突然发出哀嚎，成天惊恐地发现其中一个人影的轮廓与自己完全重合！
"成哥……看头顶……"阿箬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这才是……真正的龙眼穴……”
成天抬头时手电光束扫过洞顶，数以千计的悬棺像蜂巢般倒挂在钟乳石间。每具棺材都缠着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具风干尸体。最中央的青铜悬棺突然开启，穿暗红旗袍的女人立在棺中，心口的苗刀正在往下滴血。
"原来你早就死了……"成天握紧苗刀，“三十年前就……”
女人的身体突然塌陷，旗袍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痋虫。虫群汇聚成任非的模样，二十岁的青年歪着头微笑：“成哥，就差你了。”
成天突然感到后颈旧伤传来钻心剧痛，十年前被尸蟞咬过的伤口里爬出条血红色痋虫。阿箬的尖叫从生祭碑方向传来：“砍断碑顶红绳！”
苗刀劈中红绳的瞬间，整条暗河开始沸腾。成天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水中扭曲变形，二十岁的任非正在倒影里冲他招手。碑顶的黑陶罐突然炸裂，罐中飞出八张泛黄的照片——正是十年前他们兄弟的合影，只不过每张照片都在渗血！
手机突然从成天兜里滑出，屏幕自动亮起。任非的短信不断弹出，最新一条显示发送于三秒前：“成哥，你回头看看。”
成天握刀的手僵在半空，身后传来熟悉的烟味。他缓缓转身，看见二十岁的自己正蹲在生祭碑上抽烟，脚边躺着七具面目全非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