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九口棺

地窖里的腐臭味突然变得粘稠，成天看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那些银虫组成的项圈正在缓慢收缩。任非瘫坐在墙角喘着粗气，喉管里发出类似蝉鸣的嘶响，破裂的眼皮下钻出细如发丝的银虫。
"九个…"成天攥紧桃木钉，钉子尖端沾着的黑血正顺着纹路渗入皮肤，“你说当年有九个人下墓？”
任非突然抽搐着仰起头，后颈的虫巢裂开道缝隙，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成天瞳孔骤缩——那是十年前他们站在盗洞前的合影，但照片边缘多出只戴着银镯的手！
"第八口棺材装的是痋骨…"任非的指甲抠进青砖缝，指节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第九口…装的是活人…”
阿箬残魂化成的银光突然从金蝉蛊体内溢出，在成天面前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苗女虚影指向东南角的暗格，发梢凝结的霜花簌簌掉落：“快…镇物移位…”
成天抄起洛阳铲冲向暗格，铲头刮过青砖地面迸溅出火星。暗格缝隙里渗出暗绿色液体，闻起来像是沤烂的艾草混着尸油。当他用铲尖挑开暗格盖板时，整座地窖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八口薄棺如同活物般滑动着围拢过来。
“成哥当心！”
任非突然暴起扑来，虫巢里喷出的银虫在空中结成蛛网。成天被撞得滚向墙角，后脑勺磕在青铜镜上，镜面顿时映出惊悚画面——那些滑动的棺材底部，竟然吸附着无数正在蠕动的痋虫！
阿箬残魂化作流光缠住洛阳铲，铲头猛地插入地缝。成天借着这股力道翻身跃起，发现暗格里堆满发黑的竹简。最上面那卷用红线捆着的竹简正在剧烈颤动，红线末端系着的铜钱已经生出绿锈。
"这是…痋术典籍？"成天扯断红线时，铜钱突然炸成粉末。竹简展开的瞬间，密密麻麻的银虫从字缝里涌出，却在触及金蝉蛊光芒时灰飞烟灭。
苗文咒语在竹简上流动，成天突然认出几个字符——正是他锁骨胎记的纹路！当最后片竹简展开，成天看见张人皮绘制的地图，黔西山脉走势竟与任非后背的虫巢纹路完全吻合！
"原来龙脉图是活人皮…"成天胃部翻涌，十年前墓中看到的岩画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那些所谓风水局，分明是人体经络图的变形！
任非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虫巢整个爆开，银虫如潮水般涌向成天。阿箬残魂催动金蝉蛊迎上虫潮，两股力量相撞激起的气浪掀翻了所有棺材。成天趁机扑向唯一没移动的"离"位棺材，棺盖上的铜钉竟与他后颈旧伤的形状一模一样！
"开棺！"阿箬残魂的声音已经虚弱不堪，“用你的血…”
成天咬破指尖抹在铜钉上，黑血接触铜锈的瞬间腾起青烟。棺盖轰然炸开，腐臭的尸气中，成天看见具浑身缠满红线的尸体——那具尸体穿着他的旧夹克，右手腕戴着十年前摔碎的电子表！
"这是…我？"成天踉跄后退，尸体脖颈处赫然也有银虫项圈。电子表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日期显示正是他们下墓那天的农历七月十五。
任非的声音从虫潮深处传来：“当年下墓的第九人…是你自己啊成哥…”
阿箬残魂突然化作流星撞入尸体胸口，金蝉蛊发出悲鸣。尸体猛地坐起，缠绕的红线寸寸断裂。成天看见尸体后颈的银虫项圈正在消融，而自己影子的脖颈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快！换命符！"阿箬残魂最后的呼喊在尸体内回荡。成天扯开衣领，锁骨胎记已经变成青黑色。他抓起桃木钉刺向尸体的心脏位置，钉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整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出痋婆冷笑的脸！
"你以为换个尸身就能破局？"尸体的嘴诡异地咧到耳根，“这具替身我养了十年，就等着今天…”
成天突然感觉掌心刺痛，桃木钉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铜材质的痋钉。钉身刻着的苗文正在吸食他的血液，那些字符顺着血管爬上小臂，与他身上的青铜斑痕融为一体。
地窖顶棚的破洞突然被黑雾笼罩，痋婆的本体从天而降。她旗袍上的盘扣全部崩开，露出爬满银虫的躯体，心口嵌着的青铜镜已经碎裂，镜面里封印着的赫然是龙婆的残魂！
"师父…"成天如遭雷击。龙婆的残魂突然睁眼，枯槁的手指穿透镜面指向成天：“孩子…锁骨…”
成天猛地扯开尸体的衣领，尸体锁骨处竟有个与他胎记完全相反的印记！当两个胎记在月光下重叠，整座地窖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痋虫图案，八口棺材自动归位组成虫足。
任非的虫躯突然炸开，漫天银虫聚成个人形。成天看着那个逐渐清晰的身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是二十岁的自己，正举着刻"非"字的洛阳铲劈来！
"当年你把我推进痋阵…"少年成天的声音带着墓穴里的回响，“现在该还了…”
阿箬残魂最后的银光裹住金蝉蛊撞向青铜镜，镜面炸裂的瞬间，龙婆残魂化作流光没入尸体。成天感觉意识突然被抽离，再睁眼时已附在尸体内部，而"自己"的身体正被少年一铲劈中肩头！
"就是现在！"龙婆的声音在尸体内回荡。成天操控尸体抓住少年手腕，另一只手扯下他脖颈的银虫项圈。项圈离体的瞬间，整座痋阵发出哀鸣，八口棺材同时渗出黑血。
痋婆尖叫着扑来，银虫组成的躯体开始崩解。成天趁机将金蝉蛊拍入尸体心口，蛊虫苏醒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真正的身体正在快速腐烂——替命蛊的反噬开始了！
"用痋术典籍！"龙婆残魂催促道，“快念镇魂咒！”
成天操控尸体翻开竹简，那些原本看不懂的苗文突然在意识里清晰起来。当地窖里响起生涩的苗语咒文，银虫如遭雷击般簌簌掉落，少年成天的幻影发出不甘的嘶吼渐渐消散。
痋婆最后缕黑雾钻进地缝前，成天看见她旗袍碎片上绣着的家纹——正是腾天阁账本里出现过三十次的特殊符号！
地窖重归死寂时，成天发现自己正躺在真正的棺材里。阿箬残魂彻底消散前，用最后灵力在他掌心烙下个火焰印记：“去清水苗寨…找火塘…”
当晨曦透过地窖破洞洒落，成天发现那具替身尸体已经化成白骨。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白骨右手小指缺失——与他十年前在墓中被尸蟞咬断的位置完全一致！
手机突然在尸堆里响起，是精神病院的号码。护士颤抖的声音传来：“任非…任非的病房…您最好亲自来看看…”
成天爬出地窖时，腾天阁的六角铜铃全部碎裂。门槛上摆着九个纸人，每个纸人背后都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当他翻开最中间纸人的衣领，赫然看见个银虫纹样的家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