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养龙地变尸林

开发区脚手架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晏潮声踩着钢筋裸露的楼梯向上攀爬。夜风裹着水泥灰往领口里钻，他闻见空气中混着尸油燃烧的焦臭味——正是从塔吊顶端飘来的。
桑陌扶着渗水的承重墙喘息，后颈蛇鳞纹路已蔓延至锁骨。她用朱砂线缠住手腕，线头系着五铢钱垂在泥地上：“东南角那排水泥桩有问题，每根间隔三米三，恰是《葬经》里’三三化煞’的凶局。”
晏潮声的断龙钉突然震颤起来，钉尖指向塔吊驾驶室。他借着月色看清操作台上摆着青铜香炉，三根人骨香插在香灰里，青烟在半空凝成蛇形。
"是引龙香。"桑陌的五铢钱击碎玻璃窗，"杨九郎在给蛇母引路…"话音未落，整片工地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金属碰撞声。脚手架像活过来般扭曲变形，钢管连接处渗出暗红铁锈，眨眼间腐蚀成蜂窝状。
晏潮声拽着桑陌跳上塔吊横梁，脚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三十米高空俯瞰开发区，未完工的楼宇间竟藏着九口深井，井位排列暗合北斗九星。井中爬出的藤蔓缠住钢筋，叶片上密布蛇鳞纹路。
"是蛇血藤！"桑陌割破指尖将血珠弹向藤蔓，"这种植物只长在万人坑…"话音未落，藤蔓突然暴长，蛇鳞叶片间爆出无数花苞。花瓣绽开的瞬间，两人同时捂住口鼻——花蕊里喷出的黄雾带着尸臭味。
晏潮声的断龙钉划破掌心，血珠甩在藤蔓根部。藤条触到镇蛟人血立刻萎缩，露出底下掩埋的森森白骨。他踢开碎骨，发现泥土里混着细碎的青花瓷片，瓷片花纹正是老宅古墓里的蛇母图腾。
"1993年清源环保工程部。"桑陌用银针挑起块瓷片，"这上面沾着当年的工程编号…"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里游动着发丝细的小蛇。黑绸伞骨发出脆响，最后三根阴沉木伞骨折断在夜风里。
塔吊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操作台的青铜香炉滚落深渊。晏潮声抓住钢索荡向对面楼宇时，看见井口爬出七具穿着现代工装的尸体。尸体的脚踝都系着红绳，绳头延伸进深不可测的井底。
"子母吊魂索还在运作。"桑陌的五铢钱击断最近那根红绳，"杨九郎要用活人魂魄喂养…"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断裂的红绳里钻出条双头蛇，蛇身缠住她的手腕就往血管里钻。
晏潮声的断龙钉贯穿蛇头，钉尖触到蛇鳞的刹那，眼前浮现出惊悚画面——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正被推进搅拌机，混凝土浆里翻涌着挣扎的人形。断龙钉突然发出龙吟，将幻象震碎成齑粉。
桑陌割下裙摆缠住渗黑血的手腕："这些井是活祭的献祭口，你看井沿的刻痕…“月光照亮青石井圈上的凹槽，密密麻麻的划痕组成符咒，正是《鲁班书》里记载的"化龙咒”。
东南角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循声摸到地下车库入口，看见卷帘门下渗出粘稠黑液。晏潮声的断龙钉挑开铁门，腐臭味扑面而来——十三具尸体倒吊在承重梁上，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钉。
"七杀钉魂阵！"桑陌的五铢钱全部撒出，"杨九郎在养尸龙…"铜钱还未落地就被阴风卷起，在空中熔成铜汁。滚烫的铜液滴在尸体表面，竟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
晏潮声突然拽着桑陌扑向立柱。原先站立的地面裂开豁口，条石缝隙里涌出成群的白蚁。这些白蚁不同寻常，每只背上都长着蛇类鳞片，啃噬水泥的速度快得惊人。
"是蛇蚁！"桑陌的黑绸伞面已残破不堪，"它们吃空地基后…"话未说完，整个车库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地下五米深的坑洞，手机微光照亮四周——墙上嵌着上百个陶瓮，每个瓮口都探出半截蛇蜕人俑。
晏潮声的断龙钉刺穿最近那个陶瓮，瓮中掉出的不是尸骨，而是大把施工图纸。图纸上的签名让他瞳孔骤缩：“2018年市政管网改造工程负责人…是杨九郎！”
桑陌用银针挑起张图纸："你看这些排水管走向…"暗红色的管线在图纸上蜿蜒，最终在开发区交汇成蛇形。每条管道的拐点都标着红圈，正是九十年代工人失踪案的事发地。
坑洞顶部传来鳞片摩擦声，杨九郎的半蛟之躯盘踞在裂缝边缘。他的右脸完全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当年我亲手设计的盘蛇阵，终于等到镇蛟人的血来浇灌…”
晏潮声的断龙钉突然脱手飞出，自动钉入墙面某个陶瓮。瓮中爆出刺目金光，照亮了隐藏在陶瓮后的暗道——暗道墙壁上画满镇邪符，符咒中央钉着具焦黑的尸骸，尸骸手中紧握半块玉珏。
"祖父的七星锁！"晏潮声扑向尸骸。六十年前失踪的镇蛟人遗骨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窝里流出两行黑血。尸骸的指骨咔哒作响，竟在墙上刻出新符咒——"以蛟制蛟"四个血字突然扭曲成双头蛇图案。
杨九郎的蛟尾扫塌半边墙壁："你以为找到先人遗骨就能翻盘？"他举起完全蛟化的左臂，鳞片间嵌着的青铜钥匙碎片发出幽光，“蛇母真身早已…”
桑陌突然甩出全部五铢钱，铜钱在空中排列成困龙阵。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坎水为牢，离火为锁！"血雾沾到铜钱的刹那，整个坑洞燃起青白色火焰。
晏潮声趁机拔出祖父遗骨手中的玉珏。玉珏触到镇蛟人血的瞬间，暗道深处传来沉闷的龙吟。杨九郎突然发出惨叫，蛟鳞在龙吟声中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腐烂的人体组织。
"原来你才是祭品！"桑陌的黑绸伞骨刺入杨九郎后心，"蛇母要化龙，缺的不是地气而是…"伞尖挑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团蠕动的蛇卵。蛇卵表面浮现出人脸，正是那些失踪工人的样貌。
晏潮声的断龙钉贯穿蛇卵，钉尖触到核心时突然顿住——卵中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蛇母雕像，与老宅古墓里的蛇母像如出一辙。雕像的双眼突然睁开，竖瞳里映出整个开发区的倒影。
地下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蛇母雕像裂成无数碎片。晏潮声拽着桑陌爬出废墟时，看见九口深井同时喷出黑水，水中翻滚着无数青铜灯座。最骇人的是东南角那口井——井底缓缓升起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旗袍的女人，面容与蛇母雕像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养龙地！"桑陌的银蛇耳饰突然断裂，"杨九郎用九井困住蛇母真身，我们…"话未说完，水晶棺盖突然炸裂。穿旗袍的女人睁开双眼，瞳孔是妖异的金色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