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活人蘸料

风云晨趴在污水井盖上干呕，喉咙里泛着地下河腐水的腥臭味。若愚用判官笔戳着路边广告牌闪烁的"阴间连锁火锅店试营业"霓虹灯，墨汁顺着"锅"字缺口往下滴，在地上凝成个歪歪扭扭的二维码。
"这家店上个月还在卖寿衣。"林小满把赶尸铃碎片倒进奶茶杯，铜锈在珍珠奶茶里泛起绿沫，"现在改行做餐饮？"
手机突然从下水道喷出来，镜头拍到广告牌后堆积的纸扎元宝。观众们发现纸元宝上印着"天地银行监制"的防伪标识，弹幕瞬间沸腾：
[上链接！]
[给主播烧个火箭！]
[刚试了真能扫码领优惠券！]
风云晨抹了把嘴站起来，阴阳眼突然刺痛——火锅店玻璃窗后闪过个戴青铜面具的孕妇侧影，腹部隆起的弧度像座小山。他后腰的虫灵印记开始发烫，脊椎里传来细碎的啃噬声。
"两位爷。"若愚突然用判官笔挑起风云晨的下巴，"这顿接风宴我请客，记得给五星好评。"他袖中飞出张面额十亿的天地银行支票，钞票上的阎罗王头像突然咧嘴一笑。
推开火锅店玻璃门的瞬间，铜铃发出闷响。三十八张红木八仙桌摆成八卦阵，每桌中央的铜锅里翻滚着墨绿色浓汤。穿纸扎旗袍的服务员飘过来，腮红晕染的脸颊上贴着"欢迎试吃活人"的便签。
"三位贵宾里边请～"纸人领班的声音像指甲刮擦黑板，"今日特惠是孟婆汤底配断肠草蘸料～"
林小满的铜钱剑突然在帆布包里震动，她按住剑柄低声说："西南角第三桌，穿中山装的老头在啃自己的手指。"风云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老头脚边积着滩黑水，每啃一口手指就多长出一根。
若愚大咧咧坐在主位，判官笔在菜单上画圈："来份三生三世鸳鸯锅，配奈何桥毛肚和黄泉路鸭血。"他忽然转头对镜头眨眼："观众老爷们记得用往生咒支付，满十亿地府通宝送孟婆汤保温杯。"
风云晨的阴阳眼突然捕捉到后厨飘来的黑雾——戴青铜面具的孕妇正在切肉，砧板上的鲜肉蠕动着长出人脸。他体内虫灵突然暴走，左眼瞳孔分裂成六瓣，抓起桌上的筷子掷向黑雾。
"叮！"
筷子钉在厨房门框上，青铜面具缓缓转向他们。孕妇腹部裂开道缝，密密麻麻的蛊虫涌出来，在地面拼成"风"字。林小满的铜钱剑突然出鞘，剑锋指向风云晨眉心："你身上有同源蛊气！"
"姑娘，他中午吃的麻辣烫里还加了地沟油呢。"若愚用勾魂索缠住铜钱剑，"建议你先查查火锅底料。"
纸人服务员端着铜锅飘来，汤底里浮沉着人形何首乌。当锅子放在八卦阵眼的瞬间，所有食客突然停止动作。中山装老头吐出半截指骨，骨头上刻着"风林氏"三个篆字。
火锅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民国街景，风云晨看见年轻的爷爷抱着襁褓走进中药铺。掌柜的掀开婴儿襁褓，取出条通体血红的蛊虫放进青铜秤："风老板，这蛊王崽子得用至亲血肉养足二十年......"
"醒醒！"若愚的判官笔戳进风云晨耳朵，"你的复眼快把毛肚瞪活了。"风云晨猛然回神，发现铜锅里的毛肚正卷住他的筷子往汤底拽，每片毛肚上都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林小满突然掀翻调料碗："蘸料里有尸油！"她指尖沾到的香油突然变成蜈蚣，顺着小臂往衣襟里钻。赶尸铃碎片从奶茶杯飞出，在桌面拼成个残缺的八卦阵。
后厨传来剁肉声突然停止，戴青铜面具的孕妇拖着菜刀走出来。刀刃在地面刮出火星，蛊虫组成的"风"字突然飞起，糊在风云晨脸上形成面具轮廓。他体内的虫灵发出欢快的嘶鸣，控制他伸手去揭孕妇的面具。
"天地银行提醒您！"若愚甩出串纸钱贴在两人之间，"强行面基要收手续费！"纸钱上的玉皇大帝突然张口咬住蛊虫，嚼得汁液四溅。
风云晨的右手僵在半空，阴阳眼透过面具看到孕妇腐烂的脸——那分明是他五岁失踪的小姑！记忆如潮水涌来：祠堂密室里，小姑被爷爷按进装满蛊虫的青铜鼎，鼎盖合拢前她最后喊的是"阿晨快跑"。
"小姑......"风云晨喉咙里发出哽咽的童声，虫灵趁机钻出鼻孔。金光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插入孕妇腹部的蛊虫锁孔。火锅店突然地动山摇，所有食客化作黑烟钻进铜锅。
林小满的铜钱剑刺入地板裂缝："这是炼蛊阵！快毁掉阵眼！"剑锋挑起的青砖下，埋着个贴满符咒的陶罐。若愚的判官笔戳破罐口，飞出的不是蛊虫，而是张泛黄的婚书。
"风氏长子与林氏养女缔结阴亲......"若愚念到一半突然改口："好家伙，你们两家搞冥婚还带团购的？"
手机被震到半空，镜头拍到婚书落款处的血指印——正是风云晨爷爷与林小满曾祖母的名字！弹幕疯狂滚动：
[主播家族史比锅底还精彩！]
[求上架同款蛊虫！]
[刚试了纸钱真能烧给祖先！]
孕妇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腹部蛊虫锁孔里钻出条血红蜈蚣。风云晨的虫灵印记泛起青光，不受控地跪倒在地。他看见小姑腐烂的手穿透自己胸膛，攥住那团跳动的猩红肉块。
"养了二十年的蛊王，该回家了。"小姑的声音混合着无数虫鸣。火锅店墙壁渗出黑色黏液，所有纸人服务员开始融化，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若愚的勾魂索缠住风云晨的腰："天地银行最新理财产品，现在投胎送孟婆汤年卡！"他甩出张金色符咒贴在小姑面具上，符纸上的财神爷突然睁眼，射出两道金光。
林小满咬破指尖在铜钱剑上画符："湘西赶尸秘术第九式，血亲破煞！"剑锋沾血后暴涨三尺，刺入小姑腹部蛊虫锁孔的瞬间，整个火锅店开始坍塌。
三人跌进沸腾的火锅汤底，却发现下面是条阴冷的长廊。风云晨趴在印着"风林殡仪馆"的水泥地上，听见虫灵在脊椎里发出愉悦的嗡鸣。若愚的判官笔滚到墙角，笔尖兀自在地上写写画画。
"二十年前......"林小满举着半张烧焦的婚书，"我奶奶的妹妹就是被风家人做成蛊皿！"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与风云晨相同的虫灵印记。
风云晨的六瓣复眼突然渗出黑血，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中元节，爷爷抱着他站在殡仪馆焚化炉前，炉口飘出的灰烬里带着蛊虫的腥甜味。原来从他出生那刻起，就是养蛊的容器。
长廊尽头传来铁链拖地声，戴青铜面具的小姑再次出现。她腹部钻出的血红蜈蚣突然飞向风云晨，虫灵自动离体与之融合。当金光散去时，风云晨左半身爬满诡异纹路，指尖长出锋利的骨刺。
"完了完了。"若愚捡起判官笔在空气里画ATM机，"现在给你办往生贷还来得及吗？"
手机突然从天花板掉下来，镜头拍到风云晨妖化的左眼特写。弹幕瞬间刷爆：
[主播美瞳链接交出来！]
[这特效吊打好莱坞！]
[刚试了真的能取冥币！]
小姑的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爬满蛊虫的脸："好孩子，让蛊王......"话音未落，风云晨突然伸手插进自己左眼，硬生生扯出团跳动的金光："老子自己的眼珠子，轮不到虫子当家！"
蛊王发出凄厉嘶鸣，殡仪馆墙壁开始剥落。当最后一块墙皮坠地时，众人发现身处风云晨老宅的祠堂密室，二十年前的青铜鼎正在墙角泛着幽光。
若愚的判官笔突然指向鼎身铭文："快看！这上面写着破除蛊咒的方法！"林小满举着手机照明，镜头聚焦处赫然是行小字：
欲破蛊王，当以宿主至亲之人......
后半截铭文被血迹覆盖，而鼎内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当风云晨探头查看时，赫然看见五岁的自己正蜷缩在蛊虫堆里，手中攥着颗发霉的粽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