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午夜签收人

腐肉与香灰混杂的气味在城隍庙里发酵，风云晨被尸块拼接的青年逼到墙角。那东西歪着脑袋冲他笑，发霉的牙缝里爬出蛆虫："哥哥，爷爷说该换零件了。"
"换你大爷！"风云晨抄起供桌上的烛台砸过去，烛油溅在尸块上滋滋冒烟。虫灵在他脊椎里疯狂扭动，六瓣复眼突然穿透青年胸口——腐烂的肋骨间，一枚刻着"风"字的青铜铃铛正在摇晃。
若愚的勾魂索缠住房梁荡过来，判官笔在空中画了个收款二维码："地府拼多多砍一刀，帮忙砍死这货送你孟婆汤体验装！"他甩出三张冥币贴住青年额头，钞票上的阎王爷突然开口："假一赔十！"
"你们地府还搞直播带货？"林小满的铜钱剑擦着风云晨耳畔飞过，剑柄缠着的红绳突然绷直成晾衣绳。她踩着绳子跃到半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褪色拨浪鼓："湘西赶尸令在此！"
鼓声响起瞬间，三百二十口陶瓮同时炸裂。浸泡在尸油中的残肢像被磁铁吸引，噼里啪啦贴在青年身上。那东西眨眼间膨胀成三米高的肉山，每块腐肉都浮现出风云晨不同年龄的脸。
"这特么是俄罗斯套娃成精啊！"风云晨后背撞上青铜门，虫灵印记烫得他直抽冷气。六瓣复眼突然看到肉山心脏位置——五岁的自己正蜷缩在蛊虫堆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粽子糖。
若愚突然把判官笔插进地砖裂缝："友情提示，回忆杀要收费了！"青砖下涌出浑浊的地下河水，裹着绿藻冲垮肉山左腿。林小满趁机抛出墨斗线，沾着朱砂的线头在尸块间织成天罗地网。
"乾坤借法！"她咬破指尖在网中画符，血珠凝成八卦图压住肉山。风云晨突然听到骨髓深处传来爷爷的冷笑，虫灵操控他徒手撕开八卦图，腐肉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林小满。
"你被蛊王同化了！"若愚甩出勾魂索捆住风云晨，墨汁凝成的锁链却被他体内钻出的蜈蚣咬断。六瓣复眼完全变成血红色，风云晨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指甲暴长三寸刺向林小满心口。
铜钱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映出林小满锁骨下的虫印。她反手扯开衣领露出狰狞疤痕："风家在我身上种过蛊！"蛊虫感应到同源气息突然僵住，风云晨的指甲悬停在她皮肤表面。
肉山趁机撞破墙壁，三百二十张遗照从裂缝中飞出。每张照片都变成血盆大口，追着三人撕咬。若愚掏出手机打开阴间直播间："老铁们火箭刷起来！满十个火箭召唤牛头马面！"
手机突然被腐肉吞没，直播间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风云晨的阴阳眼突然剧痛，看到城隍庙地底埋着口冰棺——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躺在里面，心口插着把刻满符咒的青铜钥匙。
"去地下室！"他拽着两人撞向供桌。腐朽的木料坍塌瞬间，三人跌进灌满尸油的暗室。林小满的铜钱剑燃起符火，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符咒——全是风家族人的血手印。
若愚用判官笔戳了戳冰棺："这是你爷爷存的时光胶囊？"棺盖突然炸裂，幼年尸体睁眼的瞬间，风云晨后腰的虫灵印记突然离体，化作血色蜈蚣钻进冰尸口中。
"完犊子！"若愚甩出勾魂索缠住蜈蚣尾巴，"这玩意要借尸还魂！"林小满的赶尸令拍在冰棺上，拨浪鼓震落簌簌冰渣："湘西十三寨听令！"
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腐烂的手臂扒着地砖爬出七具僵尸。它们脖子上挂着"湘西土特产"的塑料牌，有个甚至还戴着景区售票处的工牌。若愚目瞪口呆："你们赶尸派还搞文旅融合？"
"闭嘴！"林小满摇动拨浪鼓，僵尸们歪歪扭扭扑向冰棺。风云晨突然被虫灵控制着咬破手腕，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冰尸猛地坐起身，三百二十张遗照从天花板坠落，每张都变成绳索缠住他的四肢。
若愚的判官笔突然迸溅火星，在空中写出血字：【快递已签收】。殡仪馆方向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城隍庙地面应声塌陷。三人掉进下水道的瞬间，看到冰棺中的幼年风云晨正在啃噬血色蜈蚣。
馊水混合着尸油灌进衣领，风云晨在恶臭的污水里扑腾。若愚的判官袍变成充气救生圈，上面印着"地府宝旗舰店"的广告语。林小满抓着漂浮的棺材板，铜钱剑挑开迎面漂来的断手。
"我说..."若愚从兜里掏出包湿透的瓜子，"咱们要不改行做殡葬直播？你看刚才观看量都破百万了。"
"破你大爷！"风云晨扒着生锈的铁梯往上爬，"刚才那肉山还在上头......"话音未落，下水道井盖突然被掀开，月光下站着个穿殡仪馆制服的老人。他推着运尸车，车上冰柜贴着封条：甲申年备用品。
老人咧嘴笑出满口金牙："风家快递，到付件。"他掀开冰柜的瞬间，寒气凝成白雾扑向三人。风云晨的阴阳眼突然刺痛，看到冰柜里塞满缠着红线的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里都传出自己的声音。
若愚的勾魂索缠住运尸车："地府拒收到付件！"林小满突然扯开老人制服，露出爬满蛊虫的胸膛："是活尸！"铜钱剑刺入心脏的瞬间，老人化作纸灰飘散，冰柜里滚出个贴着黄符的陶罐。
"别碰！"风云晨的警告晚了一步。若愚已经掀开陶罐，里面泡着二十枚眼球——每颗瞳孔都映出他不同年龄的死状。虫灵突然在脊椎里发疯似的乱窜，六瓣复眼看到殡仪馆方向升起血月。
林小满的赶尸令拍在陶罐上："这些是换命蛊！"她扯开风云晨衣领，露出锁骨下逐渐成型的虫印："风家用这些眼球记录了你每次死亡轮回，蛊王成熟需要......"
殡仪馆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中飞出三百二十个纸扎人。它们抬着口青铜棺材，唢呐吹的是《常回家看看》。若愚的判官笔在空中画出生死簿虚影："友情提示，阴间KTV要收版权费了！"
风云晨突然头痛欲裂，记忆中闪过支离破碎的画面：爷爷往他嘴里塞蛊虫，林小满被绑在祭坛上，若愚在生死簿上划掉他的名字......虫灵印记突然撕裂皮肤，在他后背凝成血色翅膀。
"要完！"若愚甩出全部冥币结成结界，"这玩意要化蝶了！"林小满割破手腕将血抹在铜钱剑上，剑身浮现出风云晨的命格："乾坤借命！"
殡仪馆的冰柜突然集体炸开，二十具冷冻尸体爬出柜门。它们顶着风云晨的脸，异口同声地唱着童谣："粽子糖，甜又香，吃到肚里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