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山腹腔里翻涌着火锅底料味的酸水,风云晨的虫足抠进蠕动肠壁,六瓣复眼在黑暗中泛起幽光。他摸到块刻着"晨"字的青铜锁片,母亲用指甲划出的刻痕突然渗出朱砂:"逆开八卦位,真印镇中宫。"
"严谨点说,这玩意得用生辰八字当钥匙。"若愚的判官笔挑破锁片表面苔藓,露出底下二十八星宿盘,"你爹把城隍印藏在亲生儿子命门里,真他娘是个人才!"
三花猫炸着毛窜上风云晨肩头,猫爪拍碎星宿盘边缘的虫卵。阎小九突然从血水里冒出头,官帽里钻出条蚯蚓状蛊虫:"风承运用蛊虫重塑了城隍印,真印早被他融进你......"
话未说完,整座肉山突然剧烈痉挛。四周肠壁上浮现出风云晨各个成长阶段的监控画面——五岁时被哄骗吞下的"彩虹糖豆"正在胃酸里孵化,十二岁生日吹灭的蜡烛其实是引魂香,甚至十八岁那晚打碎的酒坛里泡着的竟是母亲的半截指骨。
"检测到优质抵押物!"美团骑手的全息投影从胃酸里浮出,保温箱里冰镇着风云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风承运先生抵押品:长子前程,已兑换三百年阴宅使用权~"
"兑换你大爷!"风云晨的虫翼劈开投影,复眼突然读取到母亲临终画面。病床上的女人用口红在城隍印残片上刻微雕,背景里父亲正拿着阴阳合同哄骗她按手印:"娘子放心,晨晨的命格最适合养蛊......"
若愚的勾魂索突然缠住风云晨脚踝:"别分神!你爹在篡改记忆!"判官笔戳破肠壁渗出的血珠,每滴血都映出不同版本的"真相"——某个画面里母亲竟亲手将蛊虫喂进婴儿口中。
"都是假的!"阎小九突然甩出哭丧棒,打碎正在播放的幻象,"你娘临终前把真印刻进你三魂七魄,这才是风承运发疯的原因!"
肉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四周肠壁渗出黑色粘液。风云晨的虫足突然插进星宿盘中央,六条腿摆出诡异的天罡步:"乾三连,坤六断——开!"
青铜锁片应声炸裂,露出底下暗格。三花猫的尾巴突然变形成洛阳铲,猫爪刨开腐烂的符纸堆,叼出个锈迹斑斑的青铜盒。盒盖上用阴刻技法雕着风云晨满月时的模样,婴儿襁褓纹路里藏着句朱砂批注:"此子命犯贪狼,宜作人蛊。"
"严谨点说,这是你爹的育儿日记。"若愚的判官笔挑开青铜盒,里面滚出二十七颗乳牙,每颗都刻着天地银行的质押编号,"令尊的商业头脑,孟婆尝了都得吐三碗汤!"
风云晨的复眼突然刺痛,他看到乳牙缝隙里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母亲年轻时的虚影。穿素色旗袍的女人正在祠堂密室布置机关,将真印碎片藏进青铜器纹路:"晨晨,娘给你留了条生路......"
虚影突然被父亲的狂笑震碎。风承运的残魂从肉山穹顶渗出,手里晃着泛黄的质押合同:"乖儿,快把真印给爹,咱们父子联手做三界首富!"
"首富你妹!"风云晨的虫翼突然反向折叠,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六条虫足在星宿盘上踩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暗格里突然升起根青铜柱——柱身浮雕赫然是母亲抱着婴儿的画面,婴孩后颈的胎记正是缩小版城隍印。
若愚的判官笔突然爆出金光:"原来真印是你娘用命刻的护身符!"他拽着阎小九跳上青铜柱,官袍被阴风吹成降落伞,"快拔了那根定魂钉!"
风云晨的虫足抠进浮雕缝隙,复眼突然读取到加密信息。母亲临终前用血在柱底刻了行小字:"晨晨,真印在爱里。"
肉山突然裂开道缝隙,外界的天光漏进来照在青铜柱上。风云晨看到柱体阴影投射在地面的图案——正是完整版城隍印的纹路,而印钮位置恰好对应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原来如此!"阎小九的哭丧棒突然变形成撬棍,"你娘把真印刻进了你的魂魄,你爹这些年养蛊虫就是为了炼化这份力量!"
风承运的残魂突然膨胀成肉球,表面浮现出无数张质押合同:"乖儿,爹给你准备的新身体......"肉球裂开道口子,里面蜷缩着个和风云晨一模一样的蛊虫人偶。
"检测到完美容器!"美团骑手大军从裂缝涌入,每个保温箱里都装着风云晨的"人生片段","风承运先生已为您预定投胎VIP通道~"
三花猫突然炸成白色闪电,在骑手间疯狂弹射。每当它撞碎个骑手,就有段真实记忆回归——五岁那晚母亲偷偷倒掉的蛊虫汤,十岁生日父亲试图抽取魂魄时母亲以命相护,甚至十八岁成人礼那夜母亲残魂指引他逃出祠堂。
"娘......"风云晨的虫翼突然渗出金红血丝,复眼里浮现出完整城隍印的纹路。他后颈的胎记开始发烫,皮肤下浮现出母亲用阴绣技法刺入的护身符。
若愚的判官笔突然自动书写起超度经文:"严谨点说,这才是真正的子母印!你娘把生魂融进真印护你周全!"
风承运的残魂发出凄厉尖叫,肉山开始崩塌。无数质押合同在空中自燃,那些被典当的人生片段化作金蝶纷飞。风云晨的虫足深深插入青铜柱,借着母亲留下的力量将真印完整拓印在魂魄中。
"晨晨,该醒了。"母亲的虚影突然从城隍印中浮现,素手轻挥便震碎了肉山外壳。阳光倾泻而下的瞬间,风云晨看到祠堂废墟上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正是被反噬成蛊虫的风承运。
若愚的勾魂索缠住风承运脖颈:"严谨点说,您这波叫自食恶果。"判官笔戳破对方眉心,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质押合同。
风云晨走到生父面前,虫翼轻轻拂过那些合同。金红火焰自真印纹路燃起,将风承运半生算计烧成灰烬:"爹,儿送您去该去的地方。"
三花猫突然跃上废墟最高处,仰头发出声贯穿阴阳的嘶鸣。地府大门在云端浮现,无数被质押的魂魄化作流星回归正道。阎小九的哭丧棒指向风云晨:"你小子现在可是活城隍了!"
"活你二大爷!"风云晨的虫翼突然收缩回体内,六条虫足变回人腿,"老子要申请工伤赔偿!"
若愚的判官笔突然变成计算器:"严谨点说,您现在的身价够买下半座酆都城。"他掏出皱巴巴的契约晃
了晃,“不过咱们的百年之约还剩九十九年…”
阳光穿透祠堂废墟的瞬间,惊悚与温情在火锅底料味的风里达成微妙平衡。三花猫跳上风云晨肩头,尾巴扫过他后颈的城隍印胎记——那里正泛着母亲祝福般的微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