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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伤风化

渡鸦 落笔 2023-12-16 15:48


祁敬遇张了张嘴,是他想假扮老人吗?他也不想啊。

但眼前的女孩跟她萍水相逢,反正就没打算再见面,祁敬遇不打算多加解释。交易成功后,眼前的女孩忽然道:“对了,提醒你一个事情。”

“什么?”祁敬遇仰头奇怪地看向了眼前的女孩。

徐栩弯弯唇畔,往男人身边靠了靠,只听到女孩一个极轻的哂笑声:“我听说这个养老院,晚上闹鬼。”

徐栩故意扯着嗓子,故意用又低又重的声音又道:“而且还是长舌鬼,专门来吃外地来的人。”

此时,黑森森的夜色中,撕裂的海风呼呼往耳畔闯,祁敬遇不知觉地感到后脊发凉,但看到女孩挑起的眼角,饶有兴致的笑意,总觉得自己被戏弄了。

他僵了僵神情,看着徐栩道:“谢谢提醒啊。”

话毕,养老院的大门徐徐合上,祁敬遇把徐栩的名片随手往垃圾桶一扔,跟上了宋显然和祁老爷子的步伐,走进这座看似寂静偏偏有些奇怪的养老院。走进一看才发现这个养老院面积虽不大,但分为了四幢楼,宋显然向祁敬遇稍微介绍道:ABC栋都是常住老人的公寓,C栋还没启用,我看应该暂时不会启用。”

“为什么啊?”祁敬遇好奇地问道。

宋显然解释道:“因为AB栋的两栋楼的老人还没住满,而且最近又有些传闻导致一些老人搬出了养老院。”

“什么传闻?”祁敬遇猛地一紧张,忍不住追问道,“关于什么的?”

宋显然弯弯唇,诡秘道:“你刚来养老院,慢慢就知道了。”

这话显得意味深长,祁敬遇又想到刚刚徐栩刚刚说的话,总是觉得背后有人紧随,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对宋显然追问道:“我和爷爷今晚睡在哪栋呢?”

“祁老爷子十年前就在A栋定了豪华套房,一直没来住,这次听说你们来成正养老院,副院长特别让保洁收拾了一遍。现在我带你去看看。”

祁正遇同祁老爷子跟在了宋显然的身后,宋显然在前头带路,养老院的楼都不高,就三层楼,而祁老爷子定的豪华套房就在第三层。推开门一看,祁老爷子的套房差不多有五六十平,装潢是祁老爷子喜欢的中式风格,地板选择了星白的大理石,客厅的茶桌后面背景墙搭配通透的水墨荷花的画。原木沙发和茶几看似普通无奇,但配上吊灯和竹子装饰,勾勒出了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而且祁老爷子的这间是海景房,拉开窗帘便可以观赏到一览无遗的海景。

祁正遇搁下行李,感慨道:“这养老院还蛮藏有玄机的,是不是每间套房都装修的这么好?”

“想什么呢,这是你爷爷十年前亲自画图,监工装修的。”宋显然的话打破了祁正遇的幻想。

祁正遇有点讶然地看向在窗前欣赏外面海景的祁老爷子,又低声道:“我爷爷他原来还挺擅长装潢设计的。”

“是吧。我也挺佩服老爷子的,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发展了好祁企业。”宋显然对着祁老爷子很是崇拜,而看向祁正遇的时候,不自觉地倒吸了口气。

这么有能力的爷爷倒是有了这么逊色的孙子呢。干什么什么不行,祁敬遇从大学毕业以来创业有八回了吧,但次次都失败。

对于宋显然的鄙夷,祁正遇也不生气,抿了抿嘴,松了口气道:“睡在这里,我倒是不怕了。”

闻言,祁老爷子倏然转身看向了祁正遇,怒气汹汹道:“朱正义谁说让你睡在这里的?”

祁敬遇滚了滚喉咙,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了身边的宋显然,清了清嗓子道:“那我的房间在哪里?”

“废话,朱正义,你当然睡在自己的房间。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话毕,祁老爷子就把祁敬遇的行李箱推出了房间,而他笼中的那只鹦鹉这会儿愉悦极了又喊了起来:“破产了,破产了——”

“砰——”的一声,屋外只剩下祁敬遇和宋显然二人面面相觑。

“我怎么觉得你在祁家比一只鸟的地位还低啊?”宋显然上下打量了一眼发小,感慨了一声。

祁敬遇无奈耸肩道:“宋医生,我的房间在哪里?”

“院长宿舍吧。我带你去。”

宋显然带着祁敬遇到了D栋,D栋是行政楼,而养老院工作人员的宿舍在最高层,但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是岛上的村民,基本都是住在家里。除了宋显然,就剩下副院长和值班的护工会在这里过夜。五楼最里的那间正是院长的宿舍,穿过幽幽的长廊,来到了院长的宿舍门前。祁敬遇忽然犹豫地看向了宋显然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养老院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有……有吗?”宋显然皱着眉,仔细地听了一遍,不以为然说,“应该是风声吧。你也知道成正养老院在岛上,风大些正常。”

“哦……”

二人再往长廊深处走了几步,祁敬遇刹住脚步,看向了宋显然说,“阿显,你老实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养老院有点奇怪。”

“没有啊,我都在这里待了三年了。”

祁敬遇咽了咽喉咙,直言道:“这好好的养老院,为什么楼顶上坐落着一个黑森森的渡鸦啊。这多奇怪啊。”

“哦,你说的那个雕塑啊,你爷爷设计的。”

“我爷爷?”

“没错啊,这养老院一建立就有那只乌鸦了,老爷子是不是特别朋克,不然怎么会想到这样有特别的雕塑?”

朋克个屁啊!

祁敬遇气的想骂人,但人已经到了宿舍的门前,宋显然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到了一把有些生锈的钥匙正要打开,偏偏被祁敬遇握住了手腕,他看向了宋显然,微一抬眼,黑漆漆的眼眸清凉万分,作几分可怜状:“宋医生,从小到大,你对我的照顾最多了,那时候,学校的人都排斥我的时候,就你跟我玩在一起,还记得我有一次考试前夕发烧,还好有你给我补课,不然我祁敬遇绝对不能顺利通过考试,也不能有今天。”

“今天?”宋显然环抱着双臂看了一眼祁敬遇,又道,“你这能当上养老院的院长也不能说是我的功劳。”

“是你,绝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功劳。”

“你这彩虹屁是拍错人了吧,”宋显然无奈地瞥了一眼祁敬遇又问道:“说吧,想干嘛。”

“跟你睡。”祁敬遇脱口而出三个字。

宋显然干笑了一声:“想什么呢,祁敬遇?”

祁敬遇咳咳了几声,义正严词道:“是这样的,我听说,养老院闹鬼。”

“你听谁说的啊?你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怕鬼?”

宋显然冷瞥了他一眼,迅速打开了院长宿舍,又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室内的灯亮了。介绍道:“朱院长死后,这个宿舍也一直闲置着,现在终于来了新院长了。”

祁敬遇把行李拖进了屋,环顾了屋子一遍,朱院长的宿舍真是简洁又朴素,一张床,一个办公桌外加上一个木质的书柜几乎构成了宿舍的全部装潢。

“敬遇,你就将就睡一晚吧,明天要是缺啥,我陪你去市集看看。”

宋显然正欲转身要走,偏偏被祁敬遇拉住了,祁敬遇踌蹴半晌又问道:“阿显,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这个岛,这次本来也已经要去市医上班了,但碍于我爷爷病了,我要来这里上任,你才最后又答应留下两个月。”

宋显然根本不吃祁敬遇这套彩虹屁,竖起手掌,扼制了他接下来的话:“院长,我明天的工作真的很繁重。”

话毕,宋显然就合上了宿舍的门,徒留祁敬遇一人和一个行李在玄关处。他环顾四周好半晌,最后放弃挣扎,睡吧,那个叫徐栩女孩的话指不定就是吓唬自己的,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这大晚上的跟着老爷子上了岛,又背了老爷子一路,祁敬遇又累又困,搁下行李,发现窗户没有合上,兀自合上了窗户。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便趿着拖鞋去了浴室准备冲个热水澡。

他一个人才洗了一会儿澡,发现水龙头的水忽然变冷,怎么调整温度都没有效果,最后裹着浴巾,急急走出浴室,却发现放在浴室前的干拖鞋不见了。

不可能啊!

祁敬遇冷静下来,自己去洗澡前确实穿了一双干的拖鞋,怎么这会儿失踪了。

他赤着脚走进屋子里,在床边找到了那双干拖鞋,心里正觉得诡异万分,忽而发现房间内冷风阵阵,呼呼地往里钻。他看了窗户,明明自己刚刚洗澡前关了,这会儿居然又开了。

他心里发毛,忽然想起徐栩的话,养老院闹鬼的事情。

不会是真的吧?

养老院真的有鬼!

他虽然是个血性男人,但确实怕这种虚无的东西。他匆匆给自己披了件外套,套上拖鞋,关好窗户,匆匆给宋显然打了个电话,好半晌宋显然才接起了电话,没好气地说一句:“院长,您这么晚还不睡呢?”

“阿显,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说呀。”

“朱院长到底怎么死的啊?

闻言,宋显然忽然沉默了下来,好半晌反问道道:“老爷子没跟你说吗?”

“老爷子现在把我当成朱正义,怎么告诉我啊?”祁敬遇沉闷地叹气道。

“那你就好好扮演朱院长,别想其他的。”

“阿显,我我能不能……”

没等祁敬遇说完话,宋显然就打断了他的话,说:“不能,敬遇,你现在可是成正养老院的院长了。你要是都怕鬼,那些老人还怎么在养老院待着。放心吧,鬼要找也不会先找你。”

顿了一下,宋显然又道:“你要是怕,就喝两口。书柜下头,有坛米酒,味道不错,喝了容易入睡。”

话毕,宋显然绝情地挂了电话。

喝两杯吧,反正酒壮胆。

祁敬遇去书柜下的橱子翻了翻,果不其然地翻到了一坛米酒。他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微微尝了一口,发觉味道不错,就再为自己满上了一杯。

都怪这酒太上头,祁敬遇也没太控制,一连喝了三杯,这会儿真的晕乎乎了过去。

似梦似醒的过程中,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气息在慢慢靠近,他翻了个身,似乎抓到了一只光滑的东西,他不自觉地多摸了两下,仿佛是手臂。

难道在做梦吗?

迷迷糊糊之间,鬼又在说话:“这么看,他也不怕鬼啊。”

紧接着,他感到鼻端微微有点痒,他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努力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奇怪的脸,嘴巴大的惊人,夸张的眉眼,整个面孔显得狰狞万分。

他压制住自己就要喷出的声音,尽力淡定地合上眼。

他再次睁开眼,恍惚看到面具背后的一袭茶色的头发,心里更加确定来人不是鬼,伸手硬生生想要拽过了面具,谁知那人闪的极快,眼疾手快抓起矮桌上的一本书就往祁敬遇头上一顿猛拍。

祁敬遇虽然满眼冒金星,但反应极快,夺门而出。袭击者穿过长廊,匆匆下了楼梯,而祁敬遇趿着双拖鞋,穿着个浴袍就追了出去。

他不打算放过他,边下楼梯边喊道:“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我报警了?”

来人还是步履不停,他三格楼梯做两格下楼,下一秒就抓住了来人的帽檐,不想下一秒,那人差点就要从楼梯滑了下去。他急急拽住了来人的手腕,手腕纤细,皮肤细腻,他确定是个女孩。

女孩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瞪圆了眼,显然吓了一跳,迅速地甩开了男人的手,趁机一溜烟地就跑走了。

祁敬遇气急败坏,顾不上脚下的路,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楼梯上。

脚踝疼的厉害,祁敬遇大声嗤了口气,才发现楼道里藏着一个戴着帽子的老人,额头上长着一颗大黑痣,见到祁敬遇的时候,吓得手中的烟头都掉到了地上,脸上的皱纹都在震动。

二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祁敬遇委实有点狼狈,身上穿着一个浴袍,脚上趿着一双拖鞋,如今摔倒在阶梯上,抱着一只脚,确实很是奇怪。

老人咳咳了几声,沉默了会儿说:“兄弟,别告诉人我躲在这里偷偷抽烟。”

祁敬遇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会儿说:“好。”

“年轻人说话算数?”

祁敬遇点点头说:“算数。”

老人转身离开,祁敬遇跌跌撞撞地要起身,不一会儿,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宋医生快来,院长摔了,院长摔了。”

这下好了,祁敬遇刚刚爬起身来,这老人家也不懂从哪里喊来了一群看热闹的老人齐齐聚在了楼道上直勾勾地盯着祁敬遇。

还有点隐私吗!

这几秒当中,祁敬遇的脸色忽明忽暗,难看万分,好不容易他才清了清嗓子,把浴袍勒紧了一些,僵了僵脸,笑了笑:“爷爷奶奶们,晚上好,那个……本想明天正式介绍一下我的身份的。我是……”

“嗤!”站在人群中有个穿着蓝色棉袄的老太太,满头白发,梳着一个揝,身体看上去很硬朗,冷眼看了祁敬遇一眼说,“真是有伤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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