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龙脊叩星

玉圭星火尚未熄灭，海面下突然浮起成片的青铜鳞甲。那些鳞片边缘泛着暗红色血沁，随着潮涌竟自行拼合成半截虬龙脊骨。林砚手中的量潮尺突然发出蜂鸣，尺身裂纹渗出星砂般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虬骨关节处。
"这是镇海虬的蜕骨。"陈青囊用鲸牙链勾起片鳞甲，链身铜钱突然发出婴啼，“司徒玄用活虬龙炼过镇海器！”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秦九螭的螭龙印重重砸在虬骨七寸处，飞溅的火星中竟浮现出篆体工部批文："永乐十六年，龙江船厂承造镇海虬骨三十三副…"男人石化的右耳突然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色蚕虫：“姓林的，这量潮尺是不是郑和船队的测龙尺？”
林砚突然按住震颤的尺身，那些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海图。当星砂触及虬骨时，整片海域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更漏声——数十艘腐烂的乌篷船从海底浮起，每艘船头都挂着发黑的青铜更漏。
陈青囊突然割破掌心，将星砂血抹在鲸牙链上："是陈家血舟！"她甩出铁链缠住最近的船桅，腐烂的风帆突然展开，露出用蚕丝绣制的南海星图。那些早已霉变的丝线遇血复活，竟如活蛇般游向林砚手中的玉圭。
“接住蚕经！”
秦九螭突然掷出螭龙印，青铜印撞碎风帆的刹那，蚕丝星图突然暴长。林砚挥尺斩断缠向咽喉的丝线，却发现每根断裂的蚕丝都在渗出血珠——血珠落地即化作指甲盖大小的青铜卦签。
量潮尺突然自发刻写卦文，林砚虎口被震得鲜血淋漓。他猛然发现这些卦签排列方式，竟与海底见过的续命契约完全一致。陈青囊拽动铁链掀开船舱，腐臭的舱底堆满缠绕海藻的陶瓮，每个瓮口都封着发黑的蚕茧。
"这是饲虬蛊的蚕母！"她甩出铜钱击碎陶瓮，飞溅的陶片中窜出拇指粗的青铜蚕虫，“司徒玄用活人养过卦蚕！”
海面突然沸腾，那些漂浮的青铜蚕虫开始相互吞噬。秦九螭的螭龙印突然发烫，他翻身跃上虬骨："林砚！测龙尺插七寸！"印身砸在虬骨关节处，竟发出晨钟暮鼓般的轰鸣。
林砚踏着浮尸跃向虬骨，量潮尺插入骨缝的刹那，整具虬骨突然活过来般扭动。那些青铜鳞片倒竖如刀，将他双臂割得血肉模糊。陈青囊的鲸牙链突然缠住虬首：“这是活虬剥皮炼的！小心逆鳞！”
腐烂的乌篷船突然同时倾覆，船底吸附的藤壶竟是无数缩小版的青铜更漏。秦九螭咳着血沫大笑："好个司徒玄！用更漏藤壶改潮汐！"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的青铜卦签突然发光，那些漂浮的卦签如受牵引般飞向虬骨。
林砚突然明白什么，反手将量潮尺插入自己伤口。浸透鲜血的青铜尺突然软化，如活蛇般钻进虬骨关节。当尺尾完全没入时，整片海域的卦签突然静止，继而调转方向刺入虬骨——每根卦签插入处都渗出漆黑的尸油。
“这是…逆改命契？”
陈青囊拽着铁链的手突然僵住，她先祖棺椁中那具腐尸竟自行浮出海面。尸身手中的玉圭残片突然飞向虬首，嵌入龙角缺口处。秦九螭的螭龙印突然裂开，露出内藏的半枚青铜蚕茧：“果然！量潮尺是契引！”
虬骨突然发出濒死的长吟，那些青铜鳞片开始剥落。林砚抓住飞溅的鳞片，发现每片内侧都刻着生辰八字——最近的鳞片赫然刻着"林氏成梁，洪武二十八年亥月亥时"。
"祖父？"林砚的瞳孔剧烈收缩，量潮尺突然从虬骨中倒飞回来，尺身缠满青铜蚕丝。那些丝线另一端竟连接着海底深处的棺椁群，此刻所有棺盖都在震动。
秦九螭突然甩出螭龙印砸向海面："要来了！司徒玄养的看门狗！"印身触及卦签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下起青铜色的血雨。雨滴触及棺椁的瞬间，三十三具星髓童尸同时破棺而出。
陈青囊的鲸牙链突然绷直，她拽着林砚跃上浮棺："这些不是普通尸傀！"话音未落，最近的童尸突然张口，喉咙里钻出青铜蚕虫组成的卦签。虫签触及海水的刹那，竟化作半透明的镇墓虬褫。
林砚挥尺斩断扑来的虬褫，发现量潮尺正在吸收虬气。那些被斩落的虬首落地即化作青铜蚕虫，反而加速了卦签演化。秦九螭的石化左臂完全碎裂，露出缠绕星砂的臂骨：“用棺椁布阵！”
三人背靠背站在浮棺上，陈青囊甩出铜钱击退尸傀，钱眼蚕虫突然爆开化作毒雾。林砚趁机将量潮尺插入棺盖，浸透星砂的棺木突然浮起龟甲纹。当纹路与玉圭残片产生共鸣时，沸腾的海面突然裂开深涧。
"是活水眼！"陈青囊甩出铁链缠住林砚腰部，"司徒玄要改的是这个！"她突然割断铁链，将半截链条抛入深涧。链条触及海水的刹那，突然绷直如梯——无数青铜蚕虫正沿着铁链攀爬，虫群汇聚成模糊的人形。
秦九螭突然咳出星砂："是蚕傀！司徒玄的…"他话音未落，蚕傀突然暴长，虫群组成的右臂竟握着半截青铜碑。当碑文显露的刹那，林砚手中的玉圭突然发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现代坐标。
“小心碑文噬魂！”
陈青囊拽着林砚跃下浮棺，原先立足处突然被碑影笼罩。那些触及碑影的尸傀突然僵直，身上浮现出与林砚相似的星砂裂纹。秦九螭的螭龙印突然飞向蚕傀：“破它心口的蚕母！”
林砚踏着浮尸跃起，量潮尺刺入蚕傀胸腔的刹那，尺身突然浮现郑和宝船烙印。当烙印触及青铜碑时，整块碑文突然反转——那些篡改龙脉的契约文字，竟开始倒流重组。
"他在改写契约！"陈青囊甩出铜钱击碎攀爬的蚕虫，“用星髓血染碑！”
林砚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碑面，血液触及文字的刹那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出六百年前的画面：司徒玄站在宝船甲板上，将量潮尺刺入童尸心口。当尺身吸饱星髓血时，童尸手中的罗盘突然指向现代某处油田。
蚕傀突然发出司徒玄的冷笑，虫群组成的左手突然抓住林砚脚踝。秦九螭的螭龙印重重砸在蚕傀天灵盖："破！"飞溅的虫尸中，半块青铜卦签突然刺入林砚肩头。
剧痛让林砚清醒过来，他反手拔出卦签插入量潮尺。尺身突然暴长，化作青铜虬龙刺穿蚕傀。当虬龙咬住青铜碑时，整片海域突然静止，继而爆发惊天海啸。
陈青囊的鲸牙链突然缠住虬龙角："林砚！改碑文方位！"她甩出先祖玉圭残片，碎片嵌入碑顶的瞬间，那些燃烧的契约文字突然凝成光柱直冲云霄。
海底突然传来晨钟暮鼓之声，腐烂的乌篷船全部调转船头。秦九螭突然大笑："来了！真正的镇海钟！"他扯开残破的上衣，心口处的青铜卦签正在融化——融化后的铜汁竟在空中凝成钟锤形状。
林砚抓住钟锤砸向青铜碑，当钟锤触及碑文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响起洪武年的市井喧哗。那些被篡改的契约文字在钟声里剥落，露出底层真正的镇海铭文——“永镇海眼，佑我龙脉”。
蚕傀突然发出不甘的嘶吼，虫群组成的身体开始溃散。陈青囊甩出铁链缠住溃散的虫尸："收蚕母！"链条绞碎的虫尸中，露出枚核桃大小的青铜蚕茧。
当林砚伸手触碰蚕茧的刹那，量潮尺突然发出龙吟。那些溃散的星砂如受召唤，在他背后凝成模糊的虬龙虚影。秦九螭的石化症状突然加剧，他却笑得咳出血块：“成了…龙脊认主…”
海啸渐息，朝阳真正跃出海平面。陈青囊包扎着被蚕虫咬伤的手臂，将青铜蚕茧穿入鲸牙链："林先生，这蚕母能寻其他镇海器。"她突然指向东方，腐烂的乌篷船正在重组船体，“该去会会其他守契人了。”
林砚握紧量潮尺，发现尺身裂纹已化作龙鳞纹路。尺尾坠着的半枚玉圭，正指向某处大陆架深处的古代遗迹。秦九螭擦着嘴角血沫，将螭龙印残片抛入海中：“司徒玄的局才破一角，真正的龙脉蚕巢在…”
他突然僵住，石化的右腿开始碎裂。陈青囊甩出铜钱封住他的伤口："省点力气，秦家人还能撑到泉州港。"女人转头看向林砚，星砂纹路的左眼映出漫天卦签：“林先生，改龙脉的棋局，现在才真正开盘。”
海浪突然托起虬骨残骸，那些散落的青铜鳞片竟自行拼成半幅海图。林砚的量潮尺微微震颤，尺身龙鳞纹路与海图产生共鸣。在众人未曾注意的深海中，某具郑和时期的镇海童尸突然睁眼，瞳孔中闪烁着与林砚相同的星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