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殷典字正腔圆地将牛胛骨上的甲骨文说了出来,但在场的干警却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有意引导警方,将我们朝错误的方向引导。”陈队长双手支撑着桌面,冷冷地注视着殷典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出撒谎的疑点。
“我不管这是不是祭祀仪式,我现在只想问你,死者李桂花的指甲缝里为什么会有你的头发,李桂花在被害前为什么想发出‘殷典害我’的信息!”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想你不该问我,这正是你工作的职能所在。”殷典抬起头坦然自若地望着陈队长,眼神中毫无怯意。
“好!那就先说第一个。”陈队长冷冷地说、
殷典缓缓说起了这样一番话:
我是一个教历史的大学老师,主要从事夏商周的断代研究,所以对这一时期的历史和出土文物,有一定的了解,也发表过不少的学术论文。
后来有一家电视台要推出一档鉴赏古董的节目,叫《天下探宝》,因为我跟节目组的导演私交不错,所以我便被邀请到了这档节目里做特邀嘉宾,也就是鉴赏古董真伪的专家。
这个节目也已经开播三个月了,但收视率起一直不好,于是电视节目的策划人便告诉我,必须要提高节目的观赏性。
刚开始我没听懂,后来我才明白,现在一些电视节目比如国外那些真人秀之类之所以能火起来,不是因为节目本身好不好,而在于节目演的好不好。
刚开始我是拒绝的,还说这不是骗人嘛。
可节目组导演却却劝慰我,说电影也好,电视也好,哪些又都是真的呢!这不都是靠演员演出来的嘛!
我们做一档文化类节目,这收视率本身就有一个天花板,可如果我们做好了,岂不是也有助于我们宣传中国传统文化嘛!
最终,我还是没架不住节目组的多次邀请,在这档节目里做起了演员。
既然是演节目,那肯定是需要人来演,总而言之,最后我变成了那个在所有鉴赏专家中最为另类的一个。
其他的专家基本上都是穿着马褂长袍并且不太注意妆容的老专家,而他们却让我穿上笔挺的西装,每次上节目要搞上两个多小时来化妆。
话说回来,我平时虽然不化妆,但也是非常注重仪表。
不仅如此,我在节目中,还要展现出与其他专家截然不同一种鉴赏态度,不仅仅局限于所鉴赏的文物到底是不是真伪,而是在恰当的时机训斥献宝人,通过人为的制造冲突来提高收视率。
当然了,像这一类的献宝人往往是节目组事先安排好的,他们也是演员。
说起死者李桂花,按理说应该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位献宝人才对,只是我一般不去记他们的名字罢了。
为什么说李桂花给我的印象最深刻,因为我们发生过冲突,不仅是语言上,肢体上也发生过冲突。
我还记得那天在节目录制现场,李桂花拿着好几块刻字甲骨出现在节目现场。
首先,我是研究甲骨文的,又是研究夏商周历史的,我一眼便看出这些所谓的甲骨是假的。
所以当时我以为李桂花是节目组安排的演员,于是我开始大加挞伐这个李桂花。
比如“你拿这些伪造的东西给我们看根本就是在侮辱我们的历史。”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存在,使得我们发现的甲骨文真假难辨,到如今都在妨碍甲骨文的解读。”.....
后来我更是一气之下将那些甲骨摔在了地上。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李桂花竟然一气之下走上前台薅住了我的头发,就要跟我拼命。
最后,还是节目组出面调停了此事。
我想她指甲里我的那根头发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
说实话,我确实有愧于她,但我绝不会去杀害他。
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给节目组打电话,让他们放一下当时节目组录制的未曾剪辑过的录像。
殷典说得到,不禁长吁一声,以示哀叹。
陈队长自然要去审查殷典所说的是否真实,于是亲自带队前去电视台调查此事。
末了,陈队长冲景岚道:“小景!继续做好笔录,着重询问他这几天的行踪!”
此时的审问室里,只留下了女警景岚和殷典。
景岚是个工作认真的人,陈队长虽然已带队离开,但她还是认真的做好笔录工作。
一个小时后,初次口供基本录完,如果单从口供上看,他的确有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据。
景岚总有一种直觉,殷典不像是一个坏人,他眼神里的坚毅更不是装出来的。
景岚虽然从警时间不长,但却出生于警察世家,警察队伍中的女性本来就少,而这些女性更多的是从事一些文职工作。
可她当初却主动从户政科转到了刑警大队干起了一名刑警,只因他的父亲曾是一名老刑警,儿时对父亲那断案如神的崇拜已潜移默化的深入到了她的骨髓中。
景岚虽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但殷典却一直未曾停下对那些现场照片的观察。
直到殷典不住地摇头,口中念叨:“看照片上,李桂花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施以‘岁祭’!”
“怎么了?”景岚问。
“李桂花并没有被实行岁祭!”殷典喃喃道。
“什么是‘岁祭’?”景岚问道
“相当于古代的‘凌迟’!一刀刀地将人身上的肉割下来直至死亡!”
“什么!”景岚惊愕道,“你是说,李桂花被吊在里,是凶手准备凌迟她嘛!”
殷典点点头,道:“从这些甲骨文上看,他们确实是打算用这种祭祀方式来处理李桂花。”
“你能翻译一下那些甲骨文到底什意思?”
“简单点就辛亥这天,用酒和狗以及人来祭祀祖先王亥。”
“没错!确实有酒,我记得!当时现场的桌子上不仅有酒,地面上还泼洒了很多。”景岚点头道,“刚开始我们判定这个李桂花之所以是自杀,就是猜测到李桂花可能是遇到伤心痛苦的事,于是喝得大醉,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宠物狗,然后上吊自杀的。”
“祭祀仪式被打断会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凶手怎么会停手呢!”殷典此时反而疑惑重重。
“这个问题我想是因为有人打断了正在进行的岁祭。”景岚继续道,“因为报警人是李桂花的邻居,她一直打电话给这个李桂花,可是李桂花却一直没接电话,后来她便去敲李桂花的门,但是房门却一直打不开,后来李桂花的邻居听到了房子里的动静,于是这才拨打了报警电话。我猜测犯罪分子就是在李桂花邻居敲门时跑掉的,因此他还来不及实行所谓的‘岁祭’。”
“你说得对!不过如果那个犯罪分子是个狂热的宗教分子,他一定会继续会对李桂花实行岁祭的。”殷典若有所思地道。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可能会继续对李桂花的尸体继续实行恐怖的祭祀仪式。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安放尸体的地方等着凶手,凶手会主动上门了。”景岚说到这,不禁豁然开朗,脑海里瞬间蹦出几个字:
停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