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还是失败了

画架已经搁好，夏迦接过刘局递来的笔，微微一闭眼，刚才那婆婆的形象赫然于脑中，仿佛是对物临摹一般，夏迦画得很快，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画出面部基本的线条。

刘局站在摄像师的后面，从镜头中看夏迦绘画，不时地用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这样的考试是刘局没想到的，忽然他就有些后悔不该中午在餐厅对夏迦太严厉了，他想了想，像这样的考试，他或许能做到从一百个人当中找出那位老婆婆，但要画出脸部的细节那是万万不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工作室中十分安静，大家屏住呼吸都在期待未来的一幕。刘局的脸僵得难看，本来是想给公安局做个正面宣传，哪想到谢馨却大张旗鼓来，还特意弄成直播，一旦夏迦失败，公安局的形象可就在群众中一落千丈，而且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攻击。

人怕出名猪怕壮，果然，麻烦就来了。

半个小时后夏迦放下笔，站起了身，这时摄像机的镜头在画架上放大，只见纸上有一张绘得非常精致的肖像图，写实得几乎可以当成照片。

“现在我们再次请出肖像模特，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在谢馨甜美的声音中，那位老婆婆再次进入工作室，摄像机的镜头在画架和她的面孔上来回进行对比，那幅肖像图与她的面孔如出一辙，五官毫无不同之处，便连这位老婆婆也认为比照片更像自己。

刘局嘘出一口气，好在没有当堂出丑。

“夏迦对人脸过目不忘，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夏迦，你还有一个地方疏漏了。”谢馨的话顿时又令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大家都没看出究竟是哪里出了疏漏。

刘局的脸色又变难看了。

谢馨举起那张肖像图，指着左脸面颊笑道：“夏迦的画技确实神乎其神，虽能做到过目不忘，但还不够细致，模特的左脸颊上有一条不明显的疤痕，可是这居然被夏迦疏忽了，不能不说，这真是一场遗憾。”

瞬间所有人都朝老婆婆的脸上看去，果然左脸颊上有一条长及一公分的疤痕，疤痕的颜色十分不显，的确很容易被疏忽。但是仅仅一眼的时间，被疏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大家不免都对夏迦生出了功败垂成的遗憾之感。

这时夏迦却笑了起来，自从节目开始直播她的脸上就没露出过笑容，但现在她笑得很灿烂，谢馨被她的笑容弄得一头雾水。

夏迦径直走到那老婆婆面前，仔细端详了两眼，突地伸出手去摸她的左脸颊，竟然揭下一条细薄膜下来，原来是条假疤痕。

全场轰然了，刘局更是眼含激动，双手握着拳头。

谢馨稍微沉默一分钟，道：“夏迦，你的观察力果然非同凡响，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今天你还是失败了，你知道吗？”

顿时所有人又是呆若木鸡，不明谢馨是何意。谢馨拍拍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道：“模特，请你摘掉假发。”

那位婆婆点点头，伸手摘掉头上的假发便露出一个光头来，原来是个老头，一时间所有人都泄了气，谁也没想到主持人会使用这么刁钻的方法来考这位年轻的姑娘。

但夏迦又笑起来，眉梢眼角的笑意如吹皱的湖水一圈圈地荡漾开，笑代表自信，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主持人，请你仔细看我画的肖像，肖像的脖颈处我加深了颜色，特意画得凸起，因为那是喉结。”

谢馨向纸上看去，果然脖颈的中部位置画出了喉结，喉结只有男性才有，这说明夏迦早发现模特男扮女装。“主持人，这幅肖像的五官比例与真人是一样的。”夏迦又适时地加上一句。

现场拿来软尺，测量模特的五官比例，果然尺寸与肖像图一致，不差分毫。

热烈的掌声响起，一声盖过一声，此起彼伏，刘局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精彩的对决，主持人一次次的阴谋都被夏迦挫败了。

但片刻刘局又想到，这次直播会使夏迦的名声更响亮，盛名之下其实也很累，会不会有更多的考验要来呢。

谢馨又示意大家安静，这时采访还没有结束，两人坐回椅子。

“夏迦，刚才我们已经欣赏到你对人脸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佩服你的画技出神入画，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认为有什么会阻碍你对人脸的观察呢。或者说，有哪些是你在模拟画像工作中遇到的难解的问题。”

夏迦想了想，道：“化妆的女人会影响我对人脸的观察，尤其是浓妆，以及那些素颜和妆容严重差别的女人，比如烟薰妆就能使我错误判断眼睛的尺寸，鼻影也会错使我错估鼻梁的高度。”

“那你对你工作有信心吗？”

“当然，一直，永远有信心。”夏迦抿嘴笑。

夏迦一直对答如流，这让谢馨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但谢馨仍是想难倒她。“夏迦，模拟画像有三种方法，一是传统手绘画像，二是人像组合画像，三是电脑模拟画像，请你谈谈各种画像的优缺点。”

“传统画像简捷，有一支笔便能工作，画像手法灵活，随心所欲，但是画像的效果与画像人员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并且需要几年的实践锻炼，因此传统手绘画像不利于普及。人像组合画像是利用机械和光学原理进行人像组合，一般人经过培养就可以掌握，但是操作方法繁琐，耗费时间长，不易修改，拼出的人像比较模式化。电脑模拟画像容易掌握，成像方便，易修改，图像清晰逼真，但是需要搜集素材，有一定的局限性。”

“那你认为哪种方法最好。”

“各有优缺点，不能单一地认为哪种方法最好，需要配合使用。”

谢馨暗自佩服，这个姑娘看起来也不过20岁，但说话滴水不漏，抓不到她的话柄，而且对采访她十分老练，也不畏惧镜头。谢馨打量着这个年轻姑娘，咀嚼着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其实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见过似的。“你是不是当年传说中画出文物大盗陈归尘肖像的12岁女孩？”

陈归尘，每在月圆之夜便会进入博物馆中盗取文物，他神出鬼没，飞檐走壁，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每盗取一件文物时他都会留下一张娃娃面具。

八年前年仅12岁的夏迦因为目睹陈归尘夜盗博物馆文物画下他的肖像，从而使公安局抓住了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盗。那时夏迦年岁小，公安局为保护她的安全没将这件事公诸于众，但是在警界中，这个故事却一直流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