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低着头,闭口不言,眉头微蹙。
程汉秋的死对于她来说似乎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但看她的反应,她应该早就开始期盼程汉秋的死讯了。
程珂与任琛对视了一眼,话头交到了任琛的手里。
“你很希望他死?”
任琛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纪兰的耳朵里,让她皱紧了眉头。
她看了任琛两眼,目光里带着打量。
“他那样的人,早就应该死了。”说到这里,纪兰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手都有些发抖,“他有老婆和小孩的,你们知道的吧?”
这些话纪兰似乎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讲过,现在面对程珂他们,她似乎想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他跟他老婆结婚很久了,孩子都好大了,干这种事情。”纪兰说着,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毕竟她也是参与者,“我也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也没有破坏人家的家庭啊!”
程珂他们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着。
“我也有错,没拒绝他。但程汉秋那人吧,长得可以,说话又好听,我一下子没经住。后来我还是觉得不对,就想跟他断了关系,结果他威胁我!”
纪兰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和愤恨的表情,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程汉秋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理了理衣摆,道:“他说我要是跟他分手了,他就找人弄死我!你说这人的心多狠啊,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说完,纪兰总算是停了下来,她说完后就呆呆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仿佛刚才说出口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任琛的声音轻柔,不急不缓地诱导着纪兰继续说下去。
纪兰的嘴唇嗫嚅着,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说。
“他……他来找我了。”她皱紧了眉头,“他怎么敢的啊……他就一点不怕被他老婆发现了吗?我是没敢见他,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反正过了几天就没见着他人了,应该是走了吧。嗯,应该是走了,他留在这里没有用,我是不会答应继续和他在一起的……”
纪兰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破碎,听上去不像是在跟人交谈,更像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任琛见着她的眼球微微颤动,心下沉了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纪兰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一般。
“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纪兰摇了摇头,又皱了皱眉,满脸的疑惑:“我应该知道吗?”
“没有。”任琛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但如果你知道,肯定会更好一些。”
“哦。”纪兰的语气有些遗憾,“可惜我不知道。”
“嗯,没关系,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可以随时来告诉我们。”
纪兰又皱起了眉头,看着她这样的状态,任琛甚至有些怀疑,她的日常生活是怎么完成的。
等了片刻,纪兰没有说话,任琛给程珂去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该走了。
程珂很快起了身,吓得纪兰也立刻站了起来。
“我们这就走了,不用送。”
“哦,好的。”
走到店内,程珂看向了一直在店里等候的男人。
男人看着他们进来了,赶忙迎了上去:“那个……我叫胡海波,能不能告知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程珂打量了他一眼:“涉及隐私,不方便透露。对了,你老婆是以前开始就这样吗?”
胡海波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程珂在说什么。
“哦哦……你说这个啊……”胡海波有些不好意思,“她打小脑子就不是很好使。”胡海波说着又紧张了起来,“她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这倒没有。”程珂有些忧心忡忡,“只是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奇怪。没别的事了,我们先走了。”
“好的好的,那我就不送了啊。”
“嗯。”
离开丧葬店,三个人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一样的情绪——疑惑。
“走吧,先回酒店复盘一下,这个案子恐怕没有那么好查了。”
程珂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关键的嫌疑人居然脑子有问题,这对于他们而言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回到酒店,唐槐将自己记录下来的对话文档放在了床铺上,这个房间里面没有更大的桌子,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不太方便。
听了一边录音之后,程珂抬头看向了另外两个人。
“你们有什么看法?”
任琛这一次没有先开口,而是走到了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唐槐先说吧。”
唐槐一愣:“我吗?”
“嗯,你上一次的推理思路很正确,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任琛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水杯,喝下一口热茶之后,任琛脸上的表情才舒展了一些。
得到了任琛的鼓励,唐槐也大起胆子来。
“那我就随便说说,就当是给大家扩充思路了。”
“嗯,你说吧。”
唐槐清了清嗓子:“我觉得那个纪兰不是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刚才进店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柜台上放着一本账簿,是摊开的,我走在最后面,所以多看了两眼。”
这话一出,程珂和任琛都愣了一下。
进店之后在店铺里停留的时间太短,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柜台上摆放了一本账簿。
“账簿上面的字迹很娟秀,不像是一个男性的笔迹。但如果纪兰从小脑子就不好使,那么胡海波会让她来管账吗?”
显然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她有时候脑子清醒,或者是胡海波懒得写字,就是他说然后让纪兰去写?”
唐槐继续分析:“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这家是个夫妻店,丧葬这个行业,忙的时候很忙,闲的时候很闲,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没工夫这么干,但账目这个东西一下子没记下来,之后再回忆就很难了。”
确实,这么一家店,忙的时候说不定有好几单生意。
有些老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开始给自己准备棺材之类的东西了,这地方老人又多。
唐槐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她应该是近期受了什么刺激,忽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