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组审讯室,灯光昏暗,气氛凝重。
方瑾瑜坐在主审位置,旁边坐着周克俭,对面的人是姚缨春。
沉默持续了三分多钟。
姚姐首先扛不住了:“瑾瑜啊,姚姐是啥样人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是帮凶啊!”
“姚姐,我们办案讲的是证据。”方瑾瑜说,“你到底认不认识石磊?”
“不认识……认识……唉,这事儿该怎么说呢?!”
“照实说!”
“是这样的。那天供电公司不是来咱们小区换电表吗?来咱们楼的就是这个石磊。我那天也是第一次见他,之前并不认识。你也知道,我这人好说,闲着没事就跟他唠上了。然后,唠着唠着就……”
“就什么?”周克俭追问。
“就……睡了。”姚缨春说罢一脸羞愧,捂着脸哭了起来。
方瑾瑜递过去一张纸巾。
姚缨春道了声谢,然后哽咽道:“我一个人带孩子过了八年了,从来没干过一次出格的事儿,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方瑾瑜看出姚缨春的纠结,转而问:“12月15日下午2点11分,你给石磊打过电话吗?”
“打过。”
“就在你给我打完电话之后?”
“说了什么?”
“我就告诉他,可能你们要去供电公司。”
“为什么要给他报信儿?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真啥也不知道啊……”
“啥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你就给他通风报信?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自相矛盾吗?”大周语气有些愤然。
方瑾瑜也强调:“姚姐,你别犯糊涂,知道什么就说出来。”
姚缨春叹了口气,带着哭腔回忆起来。
四天前。
姚缨春在网络上和石磊聊天。
“你最近还来易安公寓吗?”
“不来了。怎么了?”
“没什么!”
“??”
“真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嗯!”
“我也想你!我现在一闭上眼还能想起你的……”
“讨厌!”
“嘿嘿!”
“你是不是藏了很多女人的东西?”
“也不是很多,两大箱子吧。”
“这么多,都哪儿来的?”
“偷的。”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
“……”
审讯室内。
方瑾瑜知性的声音响起:“所以你给他打电话,是想让他把那些东西藏起来?”
“是啊!”姚缨春拍着大腿,“我寻思,不管偷的是啥,那也是盗窃啊,但我可没让他跑呀,真的……”
“就……就因为这?”大周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对啊!”姚缨春说,“我也说没多大事儿,顶多罚点款,用不着跑……但也不知道为啥,他一听我说警C要来,就吓得不行,还说必须得躲起来。”
“那他后来有没有再跟你联系?”方瑾瑜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姚缨春觉察到事情可能没有她想象的严重,就试探着问,“瑾瑜,那我是不是不用一直呆在这儿了?”
方瑾瑜默默点头。
姚缨春又说:“对了,瑾瑜,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我儿子知道啊?”
方瑾瑜再次默默点头。
姚缨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怯怯的笑意。
审讯室外,陈年见对姚缨春的审讯已近尾声便欲离开。
这时,高放跑过来大声说道:“年哥,刚接到报案,桃园街道发生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未遂案件,嫌疑人可能是石磊。”
北风呼啸。
阴郁寒凉的翠峰山树林里,一双凌乱的脚步在拼命奔跑。鹅绒般洁白的雪地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
四十米开外,是三五个剽悍的黑影,不时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
更远的地方,一双冷若冰霜的单凤眼躲在暗夜里,静静地窥视着一切。
夜幕渐垂,绸云遮月。
夜色中,重案组赶到桃园街道,找到了报案人,也就是幸存者。
“是这样的,”报案人是一位中年女性,“两天前我正在家睡觉,忽然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我,我寻思地震了呢,赶紧睁开眼睛想往外头跑……完了我就看见有个男的趴在我身上,裤子都已经脱到这儿了……”报案人边说边往脚踝处比划,“我当时都懵了……我就连蹬带踹的,一顿瞎囫囵……那人就开始掐我脖子,后来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陈年心想,办案多年还很少遇见这么有表现欲的受害者,他看了一眼方瑾瑜,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色。
“大姐,那您看清疑犯的样子了吗?”方瑾瑜问。
“国字脸,身高有1米8吧……长得挺壮,有点黑……不过挺精神的……”
方瑾瑜听了心里犯嘀咕,嘴上却还是婉转地说:“那他有没有伤害到您?”
“没有……不过……他抢走了我的裤衩。”
方瑾瑜又看了一眼陈年,二人基本确认这个疑犯就是石磊。
“请您看一下,是这个人吗?”方瑾瑜说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报案人。
“对……是他。”
得到确认后,陈年马上拨通了高放的电话:“定位石磊的手机。”
“年哥,还有必要吗?”高放在那头说,“这家伙又不傻,肯定不会带着手机跑的。”
“有必要。”陈年说,“我们需要判断一下石磊手机出现的最后地点,再以桃园街道为起点,推算出疑犯可能潜逃的大致范围。”
走出报案人家,来到马路上,周克俭似笑非笑:“这大姐说话够冲的啊!”
方瑾瑜也微笑着:“我刚才悄悄问她,两天前的事儿,为什么现在才报案。你猜她怎么说?她说一开始不好意思,怕丢人……”
“那后来为啥又报了?”大周问。
“因为她丢了一条裤衩,她老公怀疑她有事儿……”
“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