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赴死

“不！”黄小花在一旁大吼一声，然后奋不顾身的推开了李玉龙，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黄小花的身上，血光四溅，黄小花一声没吭，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李玉龙大瞪着眼睛去看，黄小花倒在血泊中，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小花......”丁晓山扔下猎枪，哭嚎着扑了上去，摇晃着黄小花，“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李玉龙也吓坏了，本能的扑到小花跟前，一摸小花的手，他的心就一哆嗦，小花的手冰凉冰凉的。

丁晓山一把推开李玉龙，抱着妹妹的尸体，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踉踉跄跄的一步步往山洞的深处走去，李玉龙跟在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李玉龙突然发现脚底下有水，冰凉冰凉的，似乎越往前走水越深，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借着昏暗的火光往前望去，只见巨石墙壁下出现了一个两人来高的洞穴，流水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越往近处靠，水声越大，他眼睁睁的看着丁晓山抱着黄小花一点点淹没在水里。

“晓山，你回来，快回来呀...... ”李玉龙高声喊叫道，可是丁晓山就跟没听见一样，渐渐的消失在了水中。

当火光彻底消失，李玉龙完全陷入黑暗，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潺潺的水声，他一连呼唤了几声，丁晓山和黄小花都没有答话。

李玉龙惋惜的捶打着胸口，最后不得不摸索着石墙往回走。走回来有一百多步，他的心里害怕起来，他无法分辨出回去的路，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是要被困在这里了，他没有信心自己能在短时间里走出去，如果没了体力，很可能就会把命扔在这儿。

李玉龙后悔了，真不该跟着丁晓山进来，弄得自己进退不得。

“丁晓山!”李玉龙高声叫道，“小花......小花.......”

寂静的山洞里回荡着他的吼声，没有人响应，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他是多么的希望听到他们的答话啊，可是，他也很清楚，丁晓山兄妹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李玉龙深吸了一口气，凭着感觉，一点儿一点儿向前挪动步子，他记得从外面往里走的时候，流水声是越来越大的，眼下，要往外走，那么就应该背对着流水声来走，越走越远才行。

可是，他走了很长时间，却发现自己一直都能清晰的听到流水声，仿佛是在绕圈一样。

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体力也严重下降，身上一点儿吃的都没有，再走不出去，估计就没劲儿走了。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李玉龙累得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根本弄不清自己是在哪儿，离着洞口又有多远，唯一明白的是流水的动静依然很清晰，似乎并没有走出多远。

李玉龙绝望的倒在地上，又冷又饿，哆嗦着蜷缩在一起。他认真的回想着一切，本来自己是要抓丁晓山归案的，可是却被困在了老君洞里，甚至将要死在这儿，他仔细的琢磨了一下，除了丁晓山的罪行之外，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交待的了，既没有亲人留遗嘱，也没有师友话恩怨，唯一他有些牵挂的是钱欢，他希望钱欢能明白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探究真相，都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完美的交待。

当他有些恍惚的时候，忽然周围亮了起来，他看到不远处的墙壁上跳动着火光。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身上的最后一点儿力气几乎耗尽了，才勉强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走不出去了，真的要陪着杨大柱一起饿死在这里了。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他缓缓抬起头，火光中，他的心里燃起希望，终于有人来了。

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杨彩霞的身影，就在她跟前蹲下身来，然后塞了两块巧克力在他的嘴里。

李玉龙轻轻的咀嚼着，一时终于慢慢的又清醒起来，虽然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可是他能清楚的看到身边的一切，也听得清杨彩霞的话。

“结束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杨彩霞念叨道，“你终于杀了他们。”

“不，”李玉龙轻轻摇头，苦笑道：“我不想逼他，也不想伤害小花，我只是想带丁晓山回去，他欠下的债，就得他自己还，可是......”

李玉龙哽咽住了，想着黄小花替自己挡枪而死，他难过的热泪盈眶，“丁晓山要杀了我，是小花替我挡住了那一枪，他们一块儿进河里去了。”

杨彩霞将一盒巧克力塞在李玉龙的手中，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大踏步的向山洞里走去。

李玉龙实在是太饿了，他手忙脚乱的扒下巧克力的塑料包装，一块儿接一块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他终于吃饱了，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在身旁的浅坑里捧了几口水喝下去。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地上又躺了好半天，意识变得清晰，他猛然觉得不好，杨彩霞呢?

李玉龙连忙爬起来，扭头奔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多一会儿，他远远的看到杨彩霞正一点点的淹没在水中。

“彩霞！”李玉龙一声惊呼，扑通一声冲进了冰冷的水里，他挣扎着追到杨彩霞的身边，水已经淹到了他的脖颈，他奋不顾身的从后揽住杨彩霞的腰，然后拼命的往回拖。

杨彩霞已经淹在水里有一会儿了，整个身子发僵，李玉龙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她给托上来。

李玉龙打了几个哆嗦，用力的拍打着杨彩霞的脸，高声呼唤道：“彩霞，彩霞！”

幸亏李玉龙很清楚该如何营救溺水的人，也幸亏他刚刚满血恢复体力，在他的救助之下，杨彩霞终于吐了几口水，苏醒过来。

李玉龙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息，他这才注意到，杨彩霞的手里攥着一只丁晓山的鞋子。

“你们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去寻死？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李玉龙不满的埋怨道，“就算是死，也得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再死吧？”

杨彩霞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平静，瘫软在地上，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山洞顶的无尽黑暗。她的身子时不时的打个哆嗦，紫红紫红的嘴唇始终在颤抖。

李玉龙顾不上埋怨了，在杨彩霞背着的包里又翻出了一袋子巧克力，连忙剥好了塞到她的嘴里。为了能暖和点儿，他背起了杨彩霞，一步步的向山洞外走去。

在老君洞外，李玉龙遇到了前来营救他的警察，钱欢安排人将他们送出山外。

杨彩霞在医院的病床上醒转过来，看到李玉龙坐在一旁，泪眼婆娑的问道：“他死了？”

李玉龙叹息一声，道：“凶多吉少，警察进老君洞了，还没有消息回来。”

杨彩霞闻听，神情恍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医生检查了杨彩霞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要多休息，好好吃饭，很快就会恢复。可是，杨彩霞水米不进，痛断肝肠，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李玉龙能体会那种绝望的痛苦，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光泽，没了希望。

杨彩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中露出凶光，看着李玉龙，“是你......是你逼死他的......”她说着从床上跳下来，一下子扑到了李玉龙跟前，伸出双手奔着李玉龙的脖子掐了上去。

别看杨彩霞好长时间没吃东西，可是力气却惊人的大，李玉龙觉得脖子都被掐断了，一点儿气都倒不上来，他拼命的攥着杨彩霞的手腕，试图掰开，然而费了很大的力气，也只是勉强阻止住杨彩霞用劲，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杨彩霞的五官扭曲到一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人的要命，医生和护士及时的跑进来，才算将奄奄一息的李玉龙救下。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杨彩霞狰狞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