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受害者
满腹经纶
2023-12-16 19:51
林溪见关歌不说话，伸出双手，说道：“关老师，抓我吧。”
关歌的一只手已经伸在桌子下面，触碰到了手铐，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拿出来，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张汉民是凶手的？你是本来就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还是找到你弟弟之后知道的？”
林溪很明显迟疑了一下，说道：“当然是找到我弟弟之后知道的。”
关歌感觉林溪似乎是没有说实话，虽然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的微表情，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关歌说道：“你弟弟呢？”
林溪笑了笑，说道：“本来这些事跟他无关，我已经让他离开邺城了，他也不会在出现……”
林溪的话还没说完，王甄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坐着的林溪，林溪回过头来，看到王甄，抿了一下嘴唇，别过脑袋，并且闭上了眼睛。
王甄说道：“小溪，你也在啊！老关……你出来一下。”
关歌上下打量着王甄，猜出是什么事了，叹了口气，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出来吧。”
王甄这时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他本来就有着经验老到刑警的嗅觉，之前之所以没有怀疑林溪，除了林溪善于伪装之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他真心喜欢林溪，根本就不愿意朝这方面去想。
王甄没有走过去，就站在门口，说道：“林……高翔被抓住了。”
林溪听到这话，猛然站起，带倒了椅子，她神色慌张道：“他！他被抓了？”
关歌见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打哑谜了，说道：“高翔就是林铮，王队，你把详细过程说一下吧。”
于是王甄将事情详细一说，包括林铮自承是杀人凶手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林溪慌忙道：“不！这不是他做的，是我做的！”
关歌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小溪，你和林铮也就别互相替对方遮掩了。”
“我要见他！”林溪说道。
王甄看了一眼关歌，本来这有点不符合规定，关歌却点了点头，王甄也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于是带着林溪来到单间的禁闭室，林铮带着手铐脚镣，坐在一张床上，神情有些沮丧，当他发现林溪进来的时候，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
林溪苦笑道：“你为什么一个人承担罪责？”
林铮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道：“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本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父母在天之灵，也绝对不会希望我们都出事。”
“不！如果他们在，肯定希望你没事，我有没有事无所谓。”林溪大声道。
林铮说道：“他们也许真的会无所谓，但是我不会无所谓，大仇得报，我这一辈子本身也已经毁了，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你往后还有大好时光，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林溪说道：“林铮！我们说好的！你离开邺城就行，为什么不听？”
林铮笑了笑，说道：“你出现在这里，难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吗？你是不是想替我顶罪？我告诉你，我林铮做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谁也别想替我顶罪，好了，你们两个把她带出去吧，我不想跟她说话。”
林铮说着躺在床上，并且背对着他们，王甄和关歌对视一眼，将林溪扶着出去。
回到办公室，林溪双唇颤抖，泪流满面，她知道已经完了，关歌等到她的情绪稍微好一点之后，这才开口道：“小溪，你和张嫣然住在一起，不是巧合吧？”、
林溪擦拭着眼泪，说道：“你们这是在审问我吗？”
关歌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审问，十二年前，我想走进你的内心，现在，我也是这种态度。”
林溪坐直了身子，面对关歌和王甄，眼神多少有些涣散，回想起过往，随后说道：“其实小铮我在几年前就已经找到他了，但是我发现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在那种不堪的环境中，做了很多犯罪的事，所以我就不敢对任何人说找到了他。”
关歌点头道：“包庇亲情，虽然不对，但是倒也能够理解。”
林溪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始犹豫，迟迟没有说话，关歌有些痛苦的说道：“小溪，根据现有的证据，案子是你弟弟犯下的，但是你也绝对不是无辜的，你想要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更是行不通的。”
“我带他回到邺城，本来是想要弥补他，但是他对张汉民的恨在这些年愈发的滋长，在开张汉民的棺制造了一定的毁坏之后，又决定对张汉民的两个女儿进行报复，本来我对此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想到父母的惨死，他又开始展开了行动，我不得不在有些事情上配合他……所以你们在破案的时候，我也是十分关心，这一点，王队长应该有所察觉。”林溪说道。
王甄听到林溪将称呼从甄哥改成了王队长，只觉得心似乎在滴血，隐隐作痛。
“半年前你还在和林铮在用电话联系，尽管那个电话号码是林铮盗用的别人的信息办理的，但是你后来察觉到林铮想要对徐桂兰还有张嫣然报复之后，你们两个就不再电话联系了，对吧？”关歌说道。
“是的。”林溪简短的说道。
关歌又道：“林铮的计划十分周祥，从恐吓到动手，再到嫁祸，各种扰乱司法侦破，而且林铮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有自己的犯罪团伙，本来做的是几乎天衣无缝，但是可惜的是因为林铮做的太多，而且还牵扯到了十二年前的案子，导致露出了破绽，我又因为假意离开，让林铮放松了警惕，从而彻底暴露，小溪，说真的，我对你有些失望。”
林溪痛苦道：“我知道，对不起……”
关歌在这一瞬间，情绪有些失控，猛然将手中的那个烟斗猛然摔在地上，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本来应该在十二年前就搞清楚凶手是谁，如果那时候没有对此事不管不问，何至于如此？你本来是受害者，就是因为我的不负责任，导致你现在变成了……”
加害者三个字，关歌实在是说不出口，面对林溪，他有着太多的内疚，这十二年来，他一直将林溪当做妹妹，自己的妹妹变成这样，让关歌痛苦万分。
王甄其实内心也很悲痛，所以迟迟没有说话，看到关歌有些失控，他倒是保持着一丝清醒，安慰道：“老关，你别这样。”
关歌站了起来，说道：“我出去透透气。”
关歌说完就走了出去，虽然现在很多细节还没有搞清楚，但是林溪牵扯其中，是显而易见的，就看到时候如何量刑，看林溪到底是属于从犯还是主犯。
王甄站在林溪的身边，见她的刘海有些凌乱，温柔的伸手捋了捋，问道：“小溪，你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我吗？有没有真心的喜欢过我？”
林溪抬头看着王甄，说道：“因为我十四岁的时候，遇到那种事，从那以后，我一直对感情生活都是避之不及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谈恋爱，任何接近我的男人，我都是敬而远之。”
王甄听到这话，心中一沉，林溪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在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其实我……真的有认真的考虑过打开心扉，虽然我有几次主动跟你联系，确实有利用你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后来……你的真诚打动了我，只是我内心有鬼，所以不敢接受你，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王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真的？你……也喜欢我？”
林溪甜美的一笑，因为刚哭过，尚且梨花带雨，看起来我见犹怜，这一笑，让王甄的心情似乎瞬间好了不少。
但是一想到林溪做的事，王甄还是十分低落，林溪双手伸出，说道：“甄哥，将我缉拿归案吧。”
王甄心中不亚于天人交战，纠结了许久，最终冷冰冰的手铐，还是戴在了林溪白皙的手腕上……
接下来的审讯异常顺利，林铮和林溪都老实交代，林铮是主犯，而林溪是从犯。这一场跨越十二年，七场命案十几条人命的案件，终于是落下帷幕。
而十二年前的五起命案，王伟胜终于是沉冤昭雪，真正的凶手是张汉民。
林铮十几年的怨恨，在宣判死刑那一刻，已经烟消云散，他在被姐姐找回来之后，虽然依旧叛逆，但是姐姐对他的亲情，让他内心也是平淡了不少，当死刑判决书下来的时候，他也是坦然一笑。
关歌深刻的认识到贫困地区重男轻女的情况已经严重影响到法制社会，经过这件事的打击，给省厅打了辞职报告，他打算辞了职，就去林溪工作的基金会，去完成林溪没有完成的事业。
林溪因为是从犯，又有自首情节，被判了两年零八个月，王甄去监狱看望她，林溪憔悴了很多，两人隔着玻璃，四目相对，良久无语，后来王甄将关歌的打算说了，林溪若有所思的说道：“等我出去了，如果他们还要我，我也还会继续回去工作。”
“我等你出来，好好改造。”王甄说道。
林溪苦笑道：“你可别等我。”
王甄笑了笑，没有说话，临走的时候，王甄忍不住问道：“小溪，你十二年前到底认清楚张汉民了没？”
林溪怔了片刻，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不记得了。”
王甄隐约感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什么，林溪的记忆力衰退，这是权威的诊断结果。
尾声
王甄从监狱出来，正值斜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扯的很长，王甄上了警车，绝尘而去，夕阳铺洒在邺城，漳水斑驳，一清一浊，依旧是那么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