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谈

“呼。。。。。。”一阵疾风吹过，有些破旧的门窗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残月代替太阳悬在了半空中，只是周围却连半颗星也没有，显得十分孤独。

“呜，呜，呜。。。。。。”风越来越大，连门外的古树也屈服地弯下了腰。狂风呜咽有如女子的抽泣，可是细细听来，隐隐的，真有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哭声很轻，却透着凄凉，似乎在控诉着什么，满满的不甘。渐渐的，哭声愈来愈清晰，愈来愈响亮，直至仿佛已经到了身边。

李攸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这样的动作显然是不被允许的，牵动了伤口，连纱布也被染得殷红。

“你醒了？”

“啊。。。恩。”李攸听到声音不由一愣，这才四处看了看吗，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混身被包的严严实实，而在床的旁边有一张方桌，先前那个后生就坐在桌旁看着书，桌上油灯里的灯油 已快燃尽，光线很是昏暗，让后生的半身都隐在了黑暗中。

"我这是睡了多久？“李攸揉了揉太阳穴，头依然隐隐作痛。

”怕是有一个多时辰了，不过我本以为你要睡上一天的。”后生这是放下了书，有些调侃的打量了一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李攸，笑着说道：“说来也奇怪，你怎么看见我就晕过去了呢？我长得很奇怪吗？”

这个问题也算难倒了，他怎么也不能说出原因的，不过同时他又有些高兴，因为至少这个后生的出现让他觉得他的梦不过是梦而已，这样想来，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算了，也不问你这个了，不过你倒是说说，你一个外乡的医者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后生见李攸一时语塞也不再追究，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在下李攸，到桑村来确有些事情要做，不过我倒不是一人，我的助手和我走失，之前还要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李攸瞥了一眼放在桌角的医箱，很是感激的说道。

后生摆了摆手，不很在意的说道：“举手之劳罢了，我也不能看着有人死在村口不是？不过呢，你说你有事而来，那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我们这村子最近经常有人失踪，弄得人心惶惶，已经有两个胆小的出村了。”

李攸一听此言，心又是一提，但他还是尽量安慰自己，毕竟这后生还活着便是最好的证明。纠结了半晌，李攸还是下了决心。他从怀中摸出那块环形玉饰，展于掌心：“不知兄台可认知此物？”

后生显然未曾料到李攸会有这块玉饰，在看到这块玉饰的瞬间，他的脸就变得煞白，甚至还险些跌坐在地上，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动着，连身体也跟着打了个冷颤。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将目光移开。

“不曾见过，不知李兄又是如何得到此物的呢？”后生轻笑着问道，但语音明显有些颤，似乎还未缓过劲来。

李攸尽管心中有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惊异的发现那玉饰 此时竟然开始泛起了绿色的淡光，而且这种光芒并不稳定，忽明忽暗，渐渐转移到了辟邪的眼部，当完全集中到眼部时光芒开始愈来愈亮，不仔细看仿佛辟邪已有了生命。

“哐！”后生大概被吓得不轻，整个人向后仰去，若不是扶助了桌角，此时已和那凳子一样倒在地上了。尽管如此狼狈，后生的眼睛却再也没有从那玉饰上移开，眼中满满的愤恨，但又似乎是一种哀求。

“你没事吧？”李攸见此便欲起身去扶后生，但又牵动了伤口，不禁动作一滞。

“无碍，我自己不小心，不慎滑倒罢了，倒是李兄你还是好好休息。对了，你似乎还有什么要说，但说无妨。”后生颤着手去又添了点灯油， 重又坐下对李攸说道。

李攸点了点头，将玉饰放回了腰间，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是其中的诡异之处都尽量略过。

“其实我也是经不住了，是不是出现的噩梦把我折磨的不行。不过现在想来也许是我太过劳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李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怎想后生却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笑的有些痴，口中呢喃着些什么李攸未听得太真切，只大概听得“报应”二字，许久后后生才缓缓开口问道：“那不知李兄作了几个那样的噩梦呢？”

李攸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大概十个吧，怎么了？”

后生听到李攸的回答，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声说道：“没有那么巧的，我们村最近正失踪了十人，而且也是每七天失踪一个，最近那个也确是前日失踪的。”

李攸听此言觉得有些不妙，心中的不安迅速弥漫，毕竟近来发生的事大多是他无法说得清的。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便松了口气，僵硬的表情也有所舒缓：“是兄台想多了吧，说来你莫笑，在我梦里。。。。。。也见过你。”

“啪！”原本被书生紧握的书落在了地上，他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调整了好久才站起身，砖头向后取下了一幅挂在墙上的卷画，缓步走到桌前，慢慢将画卷展开，但就是那束画上的简单的结他也试了好久才打开。

李攸疑惑的看着后生，正欲说话却不觉把话堵在了喉口，后背有些微凉，已经潮了。

画里正是这深山密林的一处，古树参天，地上铺满了枯叶，两个青年微笑着靠在树旁，其亲密不言而喻，只是这两个青年。。。。。。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失踪的是我的孪生弟弟。”后生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震惊，没有什么能比这更恰当的形容李攸的心情了，如果此前他还抱有希望，认为一切都是巧合，那么现在他已经无法自欺欺人了，他盯着画中后生的眼睛，一股寒意透过瞳眸，直击心房。

“许是巧合呢？我梦到的第十人我在桑山上的一户人家里见过，却不是你们村的。”李攸仍不死心，突然有些失常的说道。

后生听到此话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只是这笑过于苦涩：“桑山？别说笑了，那桑山上从不曾有过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