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裹着四人跌入漆黑水域,晏临霄的雷击木珠在腕间发烫,幽绿荧光勉强照亮五米见方的空间。陈故的断剑划过岩壁,火星迸溅间映出密密麻麻的符咒刻痕,青苔覆盖的凹槽里凝结着暗红血痂。
"往上游!"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绞成螺旋状开路,水波推着众人浮出水面。奚昭月呛咳着抹开湿发,防水手电筒的光圈扫过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细密水珠顺着石尖滴落,在暗河表面砸出此起彼伏的涟漪。
晏临霄的皮鞋卡在石缝里,他反手抽出后腰别的青铜罗盘。盘面浸水后泛出诡异的蓝纹,磁针疯狂打转,最终指向东南方某个石台。那里歪斜着半截镇河铁牛,牛角断口处缠着褪色的红绸。
"这牛不对劲。"陈故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战术手电光束定格在铁牛腹部。本该铸实的部位居然留着拳头大的孔洞,孔内嵌着枚青灰色的铃铛,铃舌是截发黑的指骨。“镇河牛肚子里塞丧魂铃,造这暗河的人够阴的。”
奚昭月的手电光突然晃到对岸,光束边缘扫过几具倚坐在石壁前的白骨。那些骸骨身上的警服早已烂成布条,但胸口的警号牌还泛着冷光。她游过去时,晏临霄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
"别碰!"雷击木珠擦着她耳畔飞过,将即将触碰到骸骨的指尖打偏。罗盘磁针在此时停止转动,直指骸骨脚下的石板。晏临霄淌水过来时,防水风衣下摆带起细碎波纹,“警号牌的位置,是死门。”
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突然聚成光罩拢住众人,暗河水面泛起密集气泡。陈故的断剑横在胸前,剑身映出石壁上悄然移动的阴影:"来了。"话音未落,镇河铁牛腹中的骨铃无风自动,空灵的铃声在洞窟内层层叠荡。
奚昭月的手枪刚举到半空,就见那些警服骸骨突然整齐划一地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准光源,下颌骨机械地开合,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报告…编号0975…请求归队…”
"是困在铃里的执念。"晏临霄的罗盘边缘渗出黑血,沿着他的指缝滴入暗河,"打碎那枚骨铃,但别伤到红绸。"他话音刚落,最近的骸骨突然暴起,指骨抓向奚昭月的咽喉。
陈故的断剑劈开骸骨胸腔,腐锈的警号牌当啷坠地。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绞住第二具骸骨的脊椎,蛊虫尸体从她袖口钻出,顺着骨缝啃噬关节处的黑气。奚昭月的手枪瞄准铁牛腹部,盐弹擦着红绸射穿骨铃。
铃舌指骨断裂的瞬间,洞窟内响起凄厉的尖啸。所有警服骸骨轰然散架,警号牌在暗河水面漂成诡异的八卦图案。晏临霄的罗盘突然脱手飞出,啪地贴在某块凸起的岩石上,盘面渗出更多黑血。
"这里有暗门。"奚昭月的手电光束追过去,照见岩石缝隙里卡着半截警用皮带扣。她蹲下身时,防水靴踩到块活动的青砖,“底下有东西。”
陈故用断剑撬开青砖,霉味混着线香灰扑面而来。林小满的银镯碎片探入洞口,映出个裹着油布的木盒。盒盖上用朱砂画着太极图,阴阳鱼眼处各嵌着枚带弹孔的警徽。
"是刑侦队的旧物。"奚昭月解开油布时手指微颤,盒内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本工作笔记。最上方那本的封皮上沾着暗褐血迹,钢笔字迹力透纸背——刑侦队长奚海峰,1999年4月。
晏临霄的罗盘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暗河对岸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陈故的断剑横削而过,斩断数条从石缝钻出的碧色藤蔓:“带着东西走!这铃铛不止一个。”
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绞碎追来的藤蔓,蛊虫尸体在洞顶爆开磷火。四人顺着暗河奔逃时,后方不断传来骨铃脆响,此起彼伏的"报告"声混着水声穷追不舍。奚昭月将木盒塞进防水背包,突然瞥见父亲笔记里滑出张泛黄照片。
照片拍摄于某个暴雨夜,城西工地的打桩机在闪电中显出轮廓。机身上用红漆画着扭曲符咒,而照片边缘的积水倒影里,赫然映着个穿唐装的驼背老人。
"往左岔口!"晏临霄的罗盘指向突然转向。众人冲进狭长溶洞的刹那,后方传来巨石坠落的轰鸣。陈故的断剑撑着洞壁喘气,手电光束扫过洞壁上的彩绘。
褪色的壁画描绘着隆重的祭祀场景,戴青铜面具的人群正将活人推入深坑。坑底盘踞着条独角蛟龙,龙爪按着的石碑刻满眼熟符咒——与市公安局大楼地基里挖出的镇邪碑如出一辙。
"活人桩…"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照亮壁画角落,那里画着个捧罗盘的风水师,"你们看这人的配饰。"风水师腰间悬着的双鱼玉佩,与王姓男人带来的那枚一模一样。
奚昭月的手电光突然晃到壁画末端。最后一位被推入坑中的祭品穿着八十年代警服,挣扎时露出的腕表与她父亲遗物完全一致。晏临霄的罗盘在此刻发出刺耳鸣叫,盘面黑血突然沸腾。
"退后!"陈故的断剑劈向地面,青砖下猛然窜出条碗口粗的碧色藤蔓。林小满的蛊虫尸体刚碰到藤蔓就自燃成灰,银镯碎片结成的光网被腐蚀出破洞。
晏临霄拽着奚昭月滚向右侧石柱,雷击木珠在掌心烧出青烟。藤蔓擦着他们后背扫过,在石柱上留下焦黑痕迹。陈故的断剑突然脱手,剑锋精准刺入藤蔓七寸处的骨铃。
"打铃舌!"林小满甩出最后三只蛊虫。奚昭月的盐弹与陈故的匕首同时击中铃舌,骨铃炸裂的瞬间,整条藤蔓抽搐着缩回地底。腐臭黑血喷溅在壁画上,将警服祭品的画面蚀出个黑洞。
晏临霄的罗盘突然恢复正常,磁针直指黑洞后的幽深甬道:"这边走。"他抹了把脸上的黑血,青铜罗盘边缘的铭文在此时泛起微光,“有人用风水局困住了往生门的秘密。”
甬道尽头的青铜门被推开时,咸湿海风裹着柴油味扑面而来。奚昭月的手电光束扫过满地狼藉的捕捞网,照见锈迹斑斑的"渔政003"船号。陈故的断剑挑起半截缆绳,绳头处崭新的切割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走私船。"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照亮舱内,成箱的文物里混着带警徽的档案袋。晏临霄的罗盘突然指向底舱,磁针在某个方位疯狂跳动。众人顺着楼梯下去时,舱壁上密密麻麻的弹孔让奚昭月握紧了配枪。
底舱中央摆着尊青铜鼎,鼎身缠绕的镇河铁链延伸至船板缝隙。鼎内盛着的不是香灰,而是二十枚带编号的弹壳。陈故用断剑拨开最上层的弹壳,露出底下压着的牛皮信封。
"别碰!"晏临霄的雷击木珠击飞陈故的剑尖。几乎同时,鼎内弹壳突然齐齐震动,铁链上的符咒渗出黑血。林小满的银镯碎片映出鼎内景象——每个弹壳都在渗出水珠,汇聚成张模糊的人脸。
奚昭月的手电筒差点脱手。水雾凝成的人脸逐渐清晰,正是照片里那个驼背老人。湿漉漉的声音从鼎内传来:“小奚警官,令尊没教过你…好奇心会害死猫吗?”
舱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整艘船剧烈摇晃。陈故的断剑劈开舷窗,月光下可见三艘快艇呈品字形包围过来。驼背老人的笑声混在浪涛声中:“既然来了,就替你们父亲继续当活人桩吧!”
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突然全部黯淡,蛊虫尸体在掌心化成齑粉。晏临霄的罗盘磁针崩断,青铜鼎内的水人脸猛然膨胀。奚昭月的手枪对准鼎身,却发现撞针被某种力量死死卡住。
"跳船!"陈故的断剑劈开底舱铁板。四人坠入海水的刹那,渔政船在身后炸成火球。燃烧的碎片雨点般砸落时,奚昭月看见驼背老人站在某艘快艇上,手中把玩着父亲的那枚警号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