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格里的香灰突然腾空而起,形成九个小型的灰黑色旋风。铜钱在香灰中叮当作响,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晏临霄一把扯下腰间的铜铃,咬破手指在铃身上画了道血符。
"乾三连,坤六断!"他厉声喝道,“震仰盂,艮覆碗!”
铜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音波肉眼可见地荡开,将香灰旋风一个个击碎。明尘趁机冲向九宫格中央,桃木剑直插最中间的铜钱孔。
"离中虚,坎中满!"他接着念道,“兑上缺,巽下断!”
最后一枚铜钱"啪"地裂成两半。地下室瞬间恢复平静,只剩下蜡烛恢复正常火苗的轻微噼啪声。晏临霄已经冲向台阶,手里攥着周小棠的照片。
"快走!"他回头喊道,“阵眼破了,纸人会发狂!”
三人刚冲上台阶,就听见头顶传来密集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纸片在摩擦。明尘的桃木剑率先刺出洞口,剑身迸发出刺目金光。借着这光,奚昭月看见至少二三十个纸人堵在庙门口,每个手里都拿着纸扎的兵器。
"闭气!"明尘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纸包,猛地扬向空中。白色粉末遇到空气立刻燃烧,形成一片呛人的烟雾。纸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纷纷后退。
三人趁机冲出土地庙。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金融街上弥漫着诡异的雾气。晏临霄边跑边掏手机:“得赶在纸人重组前找到周小棠。”
奚昭月突然刹住脚步:“等等,你们听——”
远处传来熟悉的唢呐声,调子却从喜庆变成了哀乐。雾气中缓缓浮现出血轿的轮廓,轿帘无风自动,隐约可见里面坐着个穿嫁衣的身影。
"是周正阳!"明尘的桃木剑又开始震颤,“他在等女儿上轿!”
晏临霄已经拨通电话:“老张,立刻派人去城南大学保护周小棠。对,就是周正阳的女儿。什么?她不在宿舍?”
血轿突然加速朝他们冲来。轿顶四角的绿灯笼剧烈摇晃,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奚昭月突然发现那些光影正在地上组成文字——“亥时三刻,轿到人亡”。
"明晚九点四十五!"她失声叫道,“是最后期限!”
晏临霄挂掉电话,脸色难看得吓人:“周小棠昨天就请假离校了。宿管说,她接了个电话,说是父亲病危。”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照片背面那个朱砂写就的生辰。血轿已经近在咫尺,轿帘突然掀起,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座椅。
"调虎离山。"晏临霄咬牙道,“周正阳根本不在这,他去找——”
话音未落,轿中突然射出十几道红线,箭一般朝三人袭来。明尘的桃木剑舞成一片金光,将大部分红线斩断。但仍有几根漏网之鱼,其中一根直接缠上了奚昭月的脚踝。
红线接触皮肤的瞬间,她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画面——昏暗的房间、摇曳的红烛、正在被梳妆的年轻女孩,还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剪刀。
"我看见了!"她挣扎着喊道,“城北老纺织厂,周小棠在那里!”
晏临霄已经掏出铜尺,尺面二十四山方位盘疯狂旋转。他猛地将铜尺插入地面,所有红线瞬间绷直,然后"啪啪啪"接连断裂。血轿发出不甘的尖啸,在雾气中渐渐淡去。
明尘扶起奚昭月:“你确定是纺织厂?”
"绝对没错。"她揉着刺痛的脚踝,“那地方早废弃了,但有个车间还保持着九十年代的装修,墙上贴着’安全生产’的旧标语。”
晏临霄已经在拦出租车:"兵分两路。明尘去法医室救林琅,我和昭月去纺织厂。"他看了眼渐亮的天色,“天黑前必须找到周小棠,否则——”
否则亥时三刻,轿到人亡。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但三人都心知肚明。出租车驶向城北时,奚昭月发现自己的铜尺正在发烫,方位盘的指针牢牢指向纺织厂方向。
而在她看不见的维度,铜铃上第十二个绳结,正在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