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薄雾笼罩着纺织厂废墟。
昨夜的地脉震动已经平息,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阴冷的气息,像是某种无形的东西刚刚离去。奚昭月搓了搓手臂,指尖触到皮肤上未消的寒意。她低头看向脚下——原本塌陷的废墟此刻竟平整如新,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建筑存在。
“地脉归位,煞气自消。”晏临霄站在她身旁,目光沉静地扫过四周,“龙骨回归地脉,这片地方的风水算是稳住了。”
奚昭月抿了抿唇,目光转向不远处跪倒在地的周正阳。男人双手撑地,肩膀剧烈颤抖,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呜咽声,像是某种濒死的野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周先生……”她蹲下身,递过去一张纸巾。
周正阳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丝,脸上的泪痕混着尘土,显得格外狼狈。他盯着奚昭月,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们……你们明明有办法的!”他声音嘶哑,带着癫狂的执念,“龙骨能引魂,对不对?你们为什么不帮我?!”
奚昭月吃痛,皱眉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周正阳。”晏临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得像淬了冰。
周正阳浑身一僵,缓缓松开手,眼神却仍死死盯着奚昭月,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某种答案。
“阴阳有序,强求不得。”晏临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妻子三年前被血轿带走,魂魄早已不在阳间。即便你用龙骨强行引魂,召回来的也不会是她。”
周正阳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颤抖:“那……那会是什么?”
晏临霄沉默片刻,淡淡道:“可能是地脉里残留的煞气,也可能是别的……不该存在的东西。”
周正阳的脸色瞬间惨白。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闪烁的警灯刺破晨雾。几辆警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几名警察快步走来。为首的警官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周正阳身上,眉头紧锁。
“周先生,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发生了爆炸?”
周正阳木然地摇头,眼神空洞:“没有……什么都没有。”
警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向晏临霄和奚昭月:“你们两位是?”
奚昭月刚要开口,晏临霄已经递过去一张名片:“风水顾问,受周先生委托来看看这块地的风水。”
警官接过名片,扫了一眼,表情微妙:“风水顾问?”他显然不太信,但现场确实没有爆炸痕迹,周正阳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最终只是摆摆手,“行了,既然没事,都散了吧。”
警察们陆续离开,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平整的空地上,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周正阳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奚昭月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塞进他手里:“周先生,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们。”
周正阳低头看着名片,指尖微微发抖,最终什么也没说。
古董店内,檀香缭绕。
沈老板坐在红木桌后,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眼神若有所思。门铃轻响,晏临霄和奚昭月推门而入。
“解决了?”沈老板头也不抬,声音淡淡的。
晏临霄“嗯”了一声,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茶水温热,带着淡淡的兰花香,他抿了一口,眉头舒展。
奚昭月却没那么淡定,她盯着沈老板,直接问道:“沈老板,你早就知道龙骨在锁龙井里,对不对?”
沈老板抬眼看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奚昭月被她的态度噎住,一时语塞。
晏临霄放下茶杯,淡淡道:“龙骨回归地脉,周正阳的执念也该断了。”
沈老板轻哼一声:“执念要是那么容易断,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冤魂了。”她指尖一弹,铜钱“叮”的一声落在桌上,旋转几圈后,正面朝上。
“卦象不错。”她瞥了一眼,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们真以为事情结束了?”
晏临霄眸光一凝:“什么意思?”
沈老板慢悠悠地收起铜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推到两人面前。照片上是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庙前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盒盖微微打开,露出一截灰白色的骨头。
“这是……”奚昭月凑近细看,瞳孔微缩,“龙骨?”
沈老板点头:“三十年前,有人从地脉中取出了龙骨,用它做了个风水局。”
晏临霄盯着照片,声音沉了下来:“谁取的?”
沈老板微微一笑,指尖点了点照片角落的一个模糊人影。
“你们的老熟人——李广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