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井底人声

那只苍白的手搭上井沿的瞬间，晏临霄浑身一僵，后背的汗毛根根竖起。
“哗啦——”又是一阵水声，井底的黑雾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往上爬。
“走！”晏临霄低喝一声，一把拽住奚昭月的手腕，转身就往铁门冲去。
沈老板反应极快，已经先一步推开了铁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三人刚冲出地下室，身后的井水声骤然变得激烈，仿佛整口井都在沸腾。
“砰！”铁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合上，震得墙壁簌簌落灰。
“怎么回事？！”奚昭月呼吸急促，手腕上还残留着被黑气侵蚀的刺痛感，“李广富不是已经被封印了吗？”
晏临霄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铁门：“不对……锁龙井里不止他一个。”
沈老板脸色骤变：“你是说，井底还有别的东西？”
“锁龙井镇的是地煞，但煞气不会凭空消失。”晏临霄沉声道，“李广富借命改局，引动了井底的东西，现在龙骨溶解，封印松动，那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地下室的铁门突然“咚”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紧接着，门缝里渗出黑色的水渍，沿着地面缓缓蔓延，所过之处，水泥地面竟被腐蚀出细小的凹坑。
“退后！”晏临霄一把拉开两人，从腰间抽出铜尺，迅速在地上划出一道横线。黑水蔓延到铜尺划出的痕迹前，竟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停滞不前。
“暂时挡住了。”晏临霄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但这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想办法彻底封住井口。”
奚昭月盯着那滩黑水，忽然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井里有人在说话？”
晏临霄和沈老板同时一怔。
地下室里，铁门后的水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絮语，像是无数人在井底窃窃私语，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诡异的韵律，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井底人声’……”沈老板声音发紧，“老辈人说，锁龙井通阴河，井底的水鬼会模仿活人说话，引诱人靠近。”
晏临霄眼神一凛：“不能让它继续，否则附近的活人都会被影响。”
他迅速从包里翻出三张黄符，咬破指尖，在符上写下“镇”字，随后递给奚昭月和沈老板各一张：“贴在身上，别让那声音钻了空子。”
三人刚贴上符纸，地下室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巨响，门板竟被撞得凸起一块，黑水从缝隙中喷涌而出，铜尺划出的屏障也开始剧烈震颤。
“撑不住了！”沈老板急道，“得赶紧想办法！”
晏临霄目光扫向四周，忽然盯上了走廊尽头的一尊石雕貔貅。那貔貅约莫半人高，雕工粗糙，但双目炯炯，口中含珠，显然是镇宅用的风水兽。
“有办法了。”他快步走过去，用力推了推石雕，纹丝不动。
“帮忙！”他朝两人喊道。
奚昭月和沈老板立刻上前，三人合力，终于将石雕挪动了几分。石雕底部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镇煞”二字。
“果然有后手！”晏临霄一把抓起令牌，“这是当年道士留下的镇物，专门用来封井的。”
地下室的铁门此时已经摇摇欲坠，黑水几乎漫过了铜尺的屏障。晏临霄握紧令牌，快步走到铁门前，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令牌按在门板上。
“封！”
令牌触碰到铁门的瞬间，一道金光迸发，黑水像是被灼烧一般迅速退却，井底的絮语也戛然而止。铁门上的凸起缓缓平复，最终恢复如初。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奚昭月试探性地问道。
晏临霄没有回答，而是盯着铁门看了几秒，忽然脸色一变：“不对！”
他猛地后退一步，几乎是同一瞬间，铁门“轰”地炸开，一股浓郁的黑气如巨浪般扑出，瞬间吞没了整个走廊。
“跑！”晏临霄一把拉住奚昭月，三人拼命朝楼梯口冲去。黑气在身后紧追不舍，所过之处，墙壁上的涂料迅速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
“上楼！”沈老板喊道，“去天台！”
三人冲上楼梯，黑气在楼梯口盘旋，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无法继续向上蔓延。
天台上，夜风呼啸，远处城市的灯火在雾气中显得朦胧不清。晏临霄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黑气依旧在翻涌，但暂时没有追上来的迹象。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奚昭月扶着膝盖，脸色苍白。
晏临霄摇摇头：“不是李广富，也不是普通的煞气……锁龙井底下，恐怕镇着更凶的东西。”
沈老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光绪年间的县志里提过，锁龙井最初不是用来镇龙的。”
“什么意思？”晏临霄皱眉。
“那口井，最早是‘镇人’的。”沈老板声音低沉，“当年闹饥荒，有人易子而食，后来官府把那些吃过人的……全扔进了井里。”
奚昭月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井底的声音……”
“是那些人的怨气。”晏临霄握紧拳头，“李广富借命改局，无意中放出了它们。”
正说着，天台的地面忽然传来细微的震动，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天台边缘的排水口处，一股黑水正缓缓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