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龙吟夜行

夜色如墨，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晏临霄站在锁龙井旁，指尖还残留着井底泥土的阴冷触感。他抬头望向远处，眉头紧锁。周正阳带走龙骨，显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临霄，我们现在去哪儿？”奚昭月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还显示着那具嵌在树洞里的尸体照片。
晏临霄收回目光，沉声道：“周正阳既然敢动龙骨，必然有他的目的。我们得先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老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皱眉道：“这小子藏得够深，连我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手。”
“沈叔，你之前说他店里进了批新货？”晏临霄忽然问道。
沈老板点头：“对，前阵子他收了一批老物件，说是从乡下淘来的，但有几件明显不对劲。”
“不对劲？”奚昭月疑惑。
“嗯，其中有一面铜镜，镜背刻着‘镇龙’二字，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剑身上有血槽，像是祭祀用的。”沈老板回忆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些东西不像是普通古董。”
晏临霄眼神一凝：“镇龙镜……祭祀短剑……周正阳恐怕是在准备某种仪式。”
“仪式？”奚昭月心头一跳，“什么仪式？”
“龙脉归位。”晏临霄声音低沉，“他可能想借龙骨之力，强行唤醒龙脉。”
沈老板脸色一变：“龙脉一旦复苏，地气紊乱，整座城市都会陷入煞气之中，到时候……”
“到时候，周家就能借机掌控风水局。”晏临霄冷声道，“他疯了。”
奚昭月咬了咬唇：“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晏临霄沉思片刻，忽然道：“沈叔，你之前说周正阳的店在哪儿？”
“城南老街，靠近城隍庙那边。”沈老板回答。
“走，去他店里看看。”晏临霄果断道，“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城南老街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商业区之一，青石板路两旁是清一色的老式店铺，卖香烛纸钱的、算命的、古董字画的，应有尽有。夜晚的老街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盏灯笼还亮着，昏黄的光线映照在斑驳的墙面上，显得格外阴森。
周正阳的店铺位于老街深处，门面不大，招牌上写着“正阳斋”三个字，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店门紧闭，但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隐约有烛光晃动。
“有人在里面？”奚昭月压低声音。
晏临霄摇头：“不一定，可能是长明灯。”
沈老板上前推了推门，发现门锁着。他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奚昭月瞪大眼睛：“沈叔，你还会这个？”
沈老板嘿嘿一笑：“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
三人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混杂着某种陈旧的霉味。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铜镜、香炉、罗盘、旧书……每一件都像是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晏临霄的目光迅速扫过店内，最终落在角落的一张红木桌上。桌上摆着一面铜镜，正是沈老板之前提到的镇龙镜。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铜镜仔细端详。镜背刻着繁复的符文，中央是“镇龙”二字，镜面却异常模糊，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这镜子不对劲。”晏临霄低声道。
奚昭月凑过来：“怎么了？”
“镜面本该清晰，但这面镜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晏临霄说着，手指轻轻抚过镜面，忽然，镜面泛起一丝涟漪，像是水面被搅动一般。
“这……”奚昭月倒吸一口冷气。
沈老板皱眉：“镜中有灵？”
晏临霄点头：“恐怕是周正阳用来镇压某种东西的。”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影从镜中窜出，直扑晏临霄面门！
“小心！”奚昭月惊呼。
晏临霄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迅速贴在镜面上。黑影被符纸挡住，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镜面恢复了平静，但符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好强的阴气。”沈老板脸色凝重。
晏临霄盯着铜镜，沉声道：“这镜子不能留。”
他从包里取出一块红布，将铜镜包裹起来，又在外面缠了几圈红线，最后贴上一张镇煞符。
“先带走，回头再处理。”他说道。
三人继续在店内搜索，很快，奚昭月在柜台下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笔记。
“临霄，你看这个。”她将笔记递给晏临霄。
笔记的封面上写着“周氏秘录”四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晏临霄翻开第一页，上面记载的赫然是关于龙脉的秘辛。
“周氏一族，世代镇守龙脉……”晏临霄低声念道，“龙骨为引，龙脉归位，可改天换地……”
沈老板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周家竟然真的是龙脉守护者？”
“不，不是守护者。”晏临霄摇头，“他们是觊觎者。”
笔记的后半部分记载了周氏一族如何试图掌控龙脉，甚至不惜以活人祭祀，强行唤醒龙脉之力。最后一页上，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着几个关键地点，其中一处被红笔圈了出来——“龙眼泉”。
“龙眼泉？”奚昭月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
晏临霄盯着地图，忽然想起什么：“城东三十里，有一座废弃的道观，观后有一口古井，据说井水常年不枯，被称为‘龙眼泉’。”
沈老板一拍大腿：“对！我想起来了，那口井据说连通地下暗河，是龙脉的‘眼睛’！”
“周正阳的目标是龙眼泉。”晏临霄合上笔记，眼神冰冷，“他想在那里完成仪式。”
“那我们还等什么？”奚昭月急道，“赶紧去阻止他啊！”
晏临霄点头：“走，去龙眼泉。”
夜色更深了，三人驱车赶往城东。
龙眼泉位于城东三十里的荒山上，周围人迹罕至，只有一座破败的道观矗立在山腰处。道观年久失修，屋顶的瓦片已经残缺不全，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显得格外阴森。
三人下车后，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攀登。夜风呼啸，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低语。
“这地方……阴气好重。”奚昭月搓了搓手臂，感觉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晏临霄取出罗盘，指针剧烈晃动，最终指向道观后方。
“龙眼泉就在那里。”他低声道。
三人绕过道观，很快看到了那口古井。井口用青石砌成，井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井水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像是某种活物的眼睛。
然而，井边已经站着一个人——周正阳。
他背对着三人，手中捧着那截龙骨，口中念念有词。龙煞盘旋在他身旁，幽绿的鬼火映照着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诡异。
“周正阳！”晏临霄冷声喝道。
周正阳缓缓转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晏临霄，你终于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晏临霄上前一步，手中铜铃已经微微震动。
周正阳轻笑一声：“干什么？当然是完成周家数百年的夙愿——唤醒龙脉，改天换地！”
“你疯了！”沈老板怒道，“龙脉一旦复苏，整座城市都会陷入煞气之中，到时候生灵涂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周正阳冷笑：“生灵涂炭？与我何干？周家世代镇守龙脉，却得不到应有的地位，如今，该轮到我们掌控一切了！”
他说完，猛地将龙骨投入井中！
“不好！”晏临霄脸色骤变。
井水瞬间沸腾起来，一股强大的阴气从井底冲出，直冲天际。天空中的云层被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隐约能听到龙吟之声。
“哈哈哈！”周正阳狂笑，“龙脉归位，周家的时代终于来了！”
晏临霄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叠黄符，迅速结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镇！”
黄符飞向井口，试图压制井中喷涌的阴气，然而符纸刚接触到井水，便瞬间化为灰烬。
“没用的！”周正阳狞笑，“龙脉已经苏醒，你们阻止不了！”
奚昭月急得直跺脚：“临霄，现在怎么办？”
晏临霄深吸一口气，看向沈老板：“沈叔，帮我拖住他！”
沈老板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桃木剑，直指周正阳：“小子，别太嚣张！”
周正阳不屑一笑：“就凭你？”
两人瞬间交手，桃木剑与周正阳手中的短剑碰撞，火花四溅。
晏临霄趁机跑到井边，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一道血符，随后一掌拍向井口！
“封！”
血符与井水接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金光。井水的沸腾稍稍减弱，但阴气仍在不断涌出。
“临霄！”奚昭月跑过来，焦急道，“需要我做什么？”
晏临霄额头渗出冷汗：“帮我……按住井沿！”
奚昭月二话不说，双手按住井沿。晏临霄迅速结印，口中念咒，试图强行封印井口。
然而，就在这时，井底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吼——！”
一道黑影从井中冲出，直扑晏临霄！
“小心！”奚昭月惊呼。
晏临霄被黑影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临霄！”奚昭月冲过去扶起他。
晏临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咬牙道：“不行……阴气太强，封印不住……”
周正阳狂笑：“没用的！龙脉已经苏醒，你们谁都阻止不了！”
沈老板被周正阳一剑逼退，气喘吁吁道：“临霄，还有别的办法吗？”
晏临霄挣扎着站起身，眼神坚定：“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奚昭月急问。
“以身为引，强行镇压。”晏临霄沉声道。
“什么？！”奚昭月脸色煞白，“不行！太危险了！”
晏临霄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一瞬：“放心，我不会有事。”
他说完，不等奚昭月反应，便纵身跳入井中！
“临霄！”奚昭月撕心裂肺地喊道。
井水瞬间平静下来，阴气不再外溢，天空中的漩涡也逐渐消散。
周正阳脸色大变：“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井底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一道身影从井中缓缓升起——正是晏临霄。
他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环绕着金色的符文，眼神冰冷地俯视着周正阳。
“龙脉已封，周正阳，你输了。”
周正阳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不……这不可能……”
沈老板趁机上前，一剑挑飞他手中的短剑，将其制服。
奚昭月冲到井边，泪眼朦胧：“临霄……”
晏临霄缓缓落地，身上的金光逐渐消散。他走到奚昭月面前，轻声道：“没事了。”
奚昭月一把抱住他，哽咽道：“你吓死我了……”
晏临霄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有事。”
沈老板押着周正阳走过来，笑道：“临霄，干得漂亮！”
晏临霄点头，看向周正阳：“周家的时代，永远不会来了。”
周正阳面如死灰，不再言语。
夜色渐退，天边泛起鱼肚白。
三人站在龙眼泉旁，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井水，长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奚昭月轻声道。
晏临霄看向远方，眼神深邃：“不，这只是开始。”
“什么意思？”沈老板疑惑。
晏临霄沉声道：“龙脉虽然被封印，但周正阳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而且，这座城市的风水局已经被破坏，我们需要时间修复。”
奚昭月握紧他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晏临霄微微一笑：“好。”
沈老板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走吧，天亮了。”
三人迎着朝阳，缓缓下山。
而在他们身后，龙眼泉的井水微微荡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