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恒看到这条急售的房屋信息后连忙挂断电话走进了中介公司内,屋内的一个值班中介见有客人进门,连忙热情地起身招呼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要买房还是租房?”
杜天恒直截了当地将门上的急售广告撕下,一把拍在了中介的胸口上:“带我去看看这套房子!”
中介:“这套房啊?这套房子有点问题,要不我带您去看看周围的其他房源吧。”
杜天恒皱眉道:“有什么问题?”
中介小声回答道:“这套房子有一些产权纠纷,不过房子胜在价格便宜,总价比周围的均价低了两成。”
杜天恒:“纠纷?我不怕纠纷,你先带我去看看。”
很快,中介便带着杜天恒穿过渝城老城区特有的层层叠叠的狭长巷弄,来到了辜爱芳家楼下。楼下有一个小卖部,店内一个中年女人一见杜天恒两人便神情警惕地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中介发现这一幕之后,低声对一旁的杜天恒说道:“咱们得快点,否则一会就有人来阻止我们看房了。”
杜天恒闻言点了点头,跟在中介身后上楼而去。打开房门,杜天恒立即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几乎快要消散在空气中的芳香味道,杜天恒知道这有可能就是屋里还残留着没有挥发干净的“苯”蒸汽,因此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防毒面罩,麻利地自己带上。一旁的中介被他的这番操作弄糊涂了,满脸诧异地问道:“先生,您这是…”
杜天恒没有跟他废话,从怀里掏出了警官证冲中介晃了晃:“你离远一点,这间屋子里的空气,很可能有毒。”
中介被杜天恒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逃也似得跑下了楼。杜天恒等中介走远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屋探查了起来,他在屋里仔仔细细逛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直到他走进辜爱芳的卧室检查时,一不小心踢到了那个放在角落里的加湿器。
看到加湿器的一瞬间,杜天恒立即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物品很有可能就是他在找的那一个。想到这里,杜天恒用袖子把手指指纹遮住了之后轻轻摁下开关按钮,打开了加湿器的盖子,发现加湿器内部本应该用来装水的凹槽里空空如也。杜天恒连忙拿出手机,对照着刚刚在实验室里拍摄的照片进行对比,他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谢启光拿去实验室的那个盒子,多半就是眼前这个加湿器里的。
“干什么的?给我出去!这套房子不卖!”这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涌入了房子内。
“别过来!”杜天恒连忙扭头冲来人喊了一声。
“杜警官?你怎么这幅打扮啊。”来人是辜安福,他见杜天恒带着防毒面具,当即便被唬住了。
杜天恒:“你先出去。”说完,杜天恒也跟在辜安福身后慢慢走出房子,给局里打了一个电话,申请支援。
很快,警队来人,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包围了房子,进行地毯式搜索。其中一个拿着某化学检测仪器的警察冲杜天恒说道:“天宇,果然如你所料,空气中还有残留着少量的‘苯’化物蒸汽。”
一旁候着的辜安福和中介见到这一幕情景,早就给吓坏了,辜安福连忙问道:“杜警官‘苯’化物是个什么东西啊?毒性重不重?你们这全副武装的样子看着怪瘆人的。”
杜天恒自然不会跟他透露警方的调查细节扭头冲一旁的中介问道:“这所房子是什么时候挂出来的?”
中介:“哟,怕是有一个多月了吧。”
辜安福连忙补充道:“准确地说,是在我姐姐去世后的当天。那天,我得到消息说我姐姐一氧化碳中毒去世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所以连忙带着我儿子一起守在了这套房子门口。果然,天还没黑,周阳就来到房子外,说要把屋里的家具都清空了好方便卖。”
辜安福越说越气:“我姐姐尸骨还未寒啊,周阳这个狗日的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房子挂出去,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让楼下小卖部的高姐帮我盯着,只要是有中介带人来看房就立刻通知我。”
中介撇了眼辜安福补充道:“所以这一个月以来,除了杜警官您之外没有一个客户顺利进去看到过房子。”
杜天恒闻言立即在心中感到了一阵后怕,要不是辜安福这个搅屎棍拦着不让周阳卖房,只怕这屋子里的所有物证都会被他销毁一空!
回到警察局之后,物证科的同事立即对那个加湿器和装有“苯”溶液的水槽盒子进行检查对比,证实了这二者是同一个厂家生产的同一批次产品!再结合老沈的证词,杜天恒兴奋至极,认为自己终于抓住了谢启光和周阳互换身份的秘密,因此只见他兴冲冲地一把推开了高翔办公室的大门兴奋地说道:“高队,我们组的调查取得了关键性进展!谢启光的同学老沈向警方举报,说谢启光曾经带着一个装有‘苯’蒸汽的容器去找他化验过,而我们在周阳的母亲辜爱芳的家中,找到了一个同款加湿器,经过物证科同事比对后证实,谢启光拿去化验的容器正是辜爱芳家中那个加湿器里的配件!”
高翔翻看着调查报告皱眉问道:“所以呢?你们取得了什么关键性进展?”
杜天恒兴奋:“这说明周阳和谢启光互换了身份啊!按照现在被我们抓捕回来的周阳交代,他跟谢启光之间根本就不认识,但按他的话说,根本无法解释谢启光怎么可能拿着周阳母亲家的加湿器配件去找谢启光的同学老沈进行化验。周阳肯定在说谎!”
高翔:“你说的这些都是猜测,根本无法形成闭环的完整证据链,来证明周阳和谢启光真的互换了身份。”
杜天恒:“但这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调查思路,或许可以以此来找到突破口查清此事!”
高翔:“那你就先找到了突破口,再来找我汇报吧。”
高翔冷淡的态度宛如一盆冷水给杜天恒当头浇下,他不明白高翔怎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
离开办公室之后,左豪见杜天恒脸色不对连忙问道:“高队怎么说?”杜天恒:“高队说我们现有的证据依然还只是猜测,不足以成为铁证链,还是办不了周阳。”
左豪:“没事天宇,你别灰心,我看了你今天的调查结果,我反倒是有点相信你之前的猜测了,不然根本解释不通,辜爱芳家的加湿器怎么会跑到谢启光的手里,除非周阳就是谢启光假扮的,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认识老沈,更别说找他帮忙化验了!”
杜天恒闻言眼睛一亮:“你也这么觉得?”
左豪:“当然了!”说完左豪压低声音说道:“不光是我,罗超和老张他们也这么觉得,这几天我们不是一直在审讯周阳吗,大家都有一种感觉,觉得周阳虽然在极力演出一副流氓样,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比如说我悄悄观察过,周阳喝汤的时候总是用勺子舀汤喝,从不会低头凑到碗里喝,而且周阳他不是不学无术吗,但那天我看到他在听隔壁监的一个老头说《易经》,虽然他没有插话,但我能感觉到他是听懂了的。”
左豪的话,让杜天恒心里一下子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猛然想起了之前老沈来报案时曾经跟他说过的一番话,因此决定将计就计,来试探试探“周阳”。
第二天,工作人员挨监放完饭之后,谢启光正慢条斯理地一边吃着饭,一边用塑料勺子舀着汤喝。仔细看能发现谢启光吃饭的细节其实非常有讲究,他的汤勺向来只喝汤,绝不会用汤勺去舀饭或者是舀菜,汤勺从头到尾都在汤碗里,一直都干干净净的。
这时,谢启光注意到隔壁监那个爱讲《易经》的老头等放饭车推走之后,小心翼翼地从铁栏杆里伸出手去,将地上的遗留下来的一小截白粉笔捡了起来,随后在墙上画了一副围棋棋盘,兴奋地冲周围说道:“谁会下围棋?来来来,反正关着也是关着,有没有人想跟我手谈一局?”
周围关着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嫌疑犯,没几个是懂得下围棋的,因此老头一连问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搭理他,老头看起来非常兴趣盎然,因此便主动加码道:“谁要是能够下赢我,我就告诉他一个关于杜天宇的秘密。怎么样,有没有人想知道?”
谢启光本能地察觉到了老头的这番话只怕是在钓鱼,但一听这个秘密跟杜天恒有关,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猫抓似的发痒,权衡了半天利弊后问道:“除非你先说是什么秘密。”
老头:“你想什么好事呢?想知道就先下!”
谢启光闻言踌躇了片刻后一咬牙还是决定跟老头赌一把:“来吧,我执白,你先请。”
老头闻言笑呵呵地在棋盘上画了一把小叉,然后扭头看着谢启光。谢启光随口说道:“右上三三。”
老头在谢启光口述的对应位置处画了一个圆圈,随后自己再次在另一位置处画了一把叉。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以这种口述加粉笔画的方式完成了一场棋局。
谢启光:“我赢了,说吧,杜天宇的秘密是什么?”老头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棋盘上挪下来,凑到两人相隔的铁栏杆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启光说道:“杜天宇让我转告你。他盯上你了,谢启光。”
谢启光知道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份上,他跟周阳互换身份的事情很难再瞒得住,但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他自信杜天宇抓不到他的把柄,因此便无所谓地笑了笑道:“那请你转告他,会下围棋的不止是谢启光,这证明不了什么。”
很快,老头就把谢启光的话转告给了杜天恒。
“他果然会下围棋!”
杜天恒说完这番话之后,却是立即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反倒是一旁的左豪有些气愤地说道:“天宇,谢启光这小子是在挑衅我们!他知道我们猜到他跟周阳互换身份了,但他就是咬定我们拿他没办法!”
杜天恒:“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我们即使猜到了他互换身份又能怎么样呢?就像高队说的,我们依靠现有的证据根本没办法形成证据链证明这件事!”
左豪:“这好办啊,有什么难的!”
杜天恒:“你有办法?”
左豪:“谢启光不是觉得我们证明不了他是谢启光吗?那咱们就不证明啊,干脆就来个将计就计,就查周阳的案子不就行了吗?他周阳屁股上可是照样一屁股的屎没擦干净呢!而且周阳犯的很可能是命案,他以为他当了周阳,就能无罪释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