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真相

康为民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针，痛彻心扉，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小七，你......”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唐小七低低的声音说道，她缓缓的起身，搀扶着张百岁来到榻前，小心翼翼的替张百岁包扎头上的伤口。

“小七......”

“你快走！”唐小七撕心裂肺的吼道，那张狰狞的脸，再也不是康为民认识的唐小七。

“七小姐！”一直站在门口沉默不语的紫宸道姑突然道，“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又何必执迷不悟，认贼作父呢？”

几个人同时一愣，张百岁凝眉望着紫宸道姑，呵斥道：“老尼姑，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滚！”

紫宸道姑不徐不疾的合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笑道：“七小姐，假如他杀了你爹，你还会这般逆来顺受么？”

“什么？”唐小七一惊，随即冷笑了两声，道：“胡说八道，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快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好个执迷不悟的女子！”紫宸道姑说着，扭头对康为民道：“康大人，你太溺爱她了，有些事你不说出来，不等于是保护她，反倒是害了她，对于张百岁这种人，死一百遍都不为过，你又何苦怕伤了唐小七的心而隐忍他犯下的罪行？”

“你......你说什么，你是谁？”张百岁突然一把推开唐小七，踉跄着扑向紫宸道姑，可是紫宸道姑身形极快，张百岁险些摔倒，也没拿住紫宸道姑。

“你不说，那我说！”紫宸道姑躲过张百岁，淡定的站在塔前，望着康为民道：“二十年前，县令高松年和张百岁合议，以天降白龙为饵，欺瞒朝廷，骗取了塔银，高县令本意是用这笔钱解民忧，救民难，怎奈张百岁起了二心，将塔银途经杜家客栈的消息偷偷透漏给了巫阴山的土匪，塔银失窃，朝廷责难下来，高大人带人进山剿匪，他和康九公为先锋杀入巫阴山，中了土匪的埋伏，全军覆没，张百岁和唐七为后援见死不救，唐七不忍，独驾小船前去营救，被土匪凿穿了船底，葬身于月霜湖。谁是叛徒？叛徒就是你！”紫宸道姑激动的指着张百岁怒吼道，“是你将高大人进山剿匪的消息告诉的土匪，也是你见死不救，按兵不动，害死了那么多官军！康九公冒死将高大人救回，谁心里都清楚，一定是有叛徒，否则官军不会败得那么惨烈！你怎么说的，你说唐七是叛徒，反正他也死了，死无对证，高大人和康九公轻信了你的话。而你呢？你偷偷上奏太后老佛爷，细数高松年剿匪不力的罪行，又自荐带兵进山剿匪，老佛爷这才降旨罢了高大人的官，任命你为县令，带人进山二次剿匪。我说得对不对？”

面对紫宸道姑咄咄逼人的问话，张百岁大惊失色，“不不不，胡说！胡说！”张百岁大叫着，挥舞着双手扑向紫宸道姑，恨不得一把掐死他，而康为民和唐小七惊呆了，傻了一般，眼神呆滞。

紫宸道姑不再躲闪，三两下便将张百岁打倒在地，冷笑了两声，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么？张大人，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紫宸道姑步履从容，款款迈着碎步，接着道：“二次进山剿匪，出奇的顺利，土匪们望风而逃，康九公顺利的救下了杜家老小，没想到遭了土匪的圈套，被土匪合围，那时候你张百岁就躲在暗中，看着土匪将康九公和官军一个个杀害，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毒？不得不说康九公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他抱着杜雨溪，以一敌百，从重围中杀出，跳入了月霜湖，逃回了吏城。而你呢，和山顶的土匪痛下杀手，害死了所有的官军，最后跟着你回来的所谓的幸存者，是谁？是土匪，土匪！”

紫宸道姑声嘶力竭，愤怒的一脚一脚的踢着张百岁，张百岁嗷嗷叫着满地打滚，口中却不忘辩解，“胡说......胡说！”

“我胡说？哈哈哈哈！”紫宸道姑仰天而笑，“那我问你，马占山是不是匪首马元华？于大虎是不是巫阴山二当家于虎，李重阳是不是巫阴山三当家的李江海？还有张福，他叫张德亮，和杜生明、张麻子同是巫阴山的四梁，你们商量好盗走塔银，又将塔银藏起来，约定二十年后取出分赃，难道不是么？”

这一番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令康为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他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紫宸道姑，越看越熟悉，猛地想起，她竟然和杜家坟冢见过的丫鬟玲花有几分相似，对，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杜家的丫鬟玲花！

“你......你是谁？”张百岁瞪着大眼睛吼叫道。

紫宸道姑冷笑了两声，突然表情变得难看起来，两行热泪滚滚而落，“我是谁，我是谁？我是一个老尼姑，我是老夫人的丫鬟，要不是康大人给了我一粒归西散，恐怕我也早就被你们这群畜生害死了！”

“玲花，你是玲花？”张百岁突然吼道，他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一切，喃喃道：“难怪我当时看到你的尸体的时候，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原来你是诈死！”

“哈哈哈哈！”紫宸道姑放声大笑，笑着含着泪，那份委屈，那份怨恨，变成了怒不可遏的力量，一脚一脚踢在张百岁的身上，“我几乎把双手都刨断了，才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又拖了一具烂尸骨丢在里面，才算瞒住你们这群豺狼，二十年来，我每天都在寻思着报仇，每天都在想着亲手杀了你，不过，今天，我不想杀你了！”

张百岁闻听，眼中露出一缕希望，却听紫宸道姑扭脸对唐小七道：“姑娘，他是你的杀父仇人，用你的梅花镖杀了他！”

紫宸道姑说着，来到康为民身边，从他的身上扯下梅花镖交到了唐小七的手上，“杀了他，是他害死了你爹！”

唐小七惶恐不安，捧着梅花镖慌乱的不知所措，张百岁龇牙咧嘴的跪爬着，冲唐小七道：“小七......小七，你原谅干爹吧，你爹不是我杀的，是土匪杀的，念在我养育了你二十年的份上，放过我吧，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你饶了我吧！”

张百岁泣不成声，苦苦哀求着，康为民明白了一切，他万万没有想到，《巫霜月影》图上的几个头影，竟然全部都是土匪，真是好大的一个迷局。

“杀了他！”紫宸道姑撕心裂肺的怒吼道，唐小七浑身颤抖，握着梅花镖，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张百岁，她怎么也下不去手。

恰在这时，门嘭的被撞开，涌进了六个面色狰狞的小道姑，将所有人围在当中，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枪，门外缓缓走来一个满脸褶子的老道姑，她眉梢上挑，眼露凶光，嘴角泛着一丝冷笑看着紫宸道姑。

“原来是你！”老道姑念叨了一句，冷不丁的从宽大的衣袖中开了一枪，“嘭！”的一声，紫宸道姑惨叫着摔倒在地，胸口的鲜血汩汩而出，她艰难的用手支撑着坐起来，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指着老道姑，道：“葵阳道长，原来你真的就是孙仙葵？”

“哈哈哈哈！”老道姑仰天大笑，“是我又怎么样，你还想杀了我么？”

葵阳道长来到张百岁近前，将他搀扶起来，道：“我说了，你们中计了，还不信我？”

张百岁艰难的爬起来，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信，是你的那些兄弟们不信，他们着急要银子，那还顾得上那么多！”

“他们该死，都死了也好，银子就是咱俩的了，对不对？”葵阳道长笑道。

张百岁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又哭了起来，他一把年纪，孤家寡人一个，要银子又有什么用？

康为民总算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他高声道：“你就是巫阴山的匪首孙仙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