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妖魅

琉璃此时，向所有人说道，“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跟你们说明白这一世的事情，而我也为你们做出了活着的选择。我即将去怨灵的世界了，而在我离开以后，你们都不会再有关于我的记忆，你们也不会在受到任何的牵制，因为，我剥夺了你们所有人的灵力，你们现在都只是普通的人，我留住了你们心中所有美好的景象。”

烟火俯身在地上，他直觉的自己此时，已经心痛的不能自己了。他明白，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琉璃了。烟火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是关于，他们妖魅最主要的生存信息。

作为妖魅，只能有一个领主，而，一旦产生一个新的领主以后，妖魅之中所有的妖，都会逐渐消失，也是就说，妖魅的生存条件相当的苛刻。而此时，妖魅有两个领主，那就是琉璃，还有烟火。而怨灵首领告诉琉璃，琉璃必须要在她自己和烟火之间做出真正的抉择，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存活者，于是，琉璃选择了烟火。

此时，琉璃透明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温暖的琥珀色光芒了。烟火知道，这是琉璃即将消失的状态，烟火再不敢多看一眼琉璃，整个人伏在地上痛苦的哭泣起来，烟火啜泣的厉害，但是还是能听得到，他断断续续的喘息，说的三个字，那三个字，就是我爱你。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琉璃已经消失了，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昏迷的状态。他们也许在这一刻已经知道了，此时，就是他们对现在的世界，唯一的记忆，而当他们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就会变成他们完全难以预料的情景。

可是，所有的人，都被琉璃的话语得到了实现，却惟独除了烟火。琉璃不知道，当烟火第一次跌落宫顶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深度死亡的状态时，烟火就同怨灵首领达成了协议，自己会永远做一个妖魅，然后，唯一的条件，就是保证琉璃的生命。而当时的怨灵首领答应了烟火，不要，唯一需要烟火付出的，就是不断的看着轮回的琉璃，因为自己而死去，然后再次通过轮回复生。烟火会拥有每一世的记忆。而琉璃，出了现世，其余的，什么也不会记得。

烟火再睁眼的时候，整片领域已经消失了最后的大雪纷飞，而是一派的温暖与祥和。烟火看着热闹喧哗的小城，眼中陡然生出一片凄凉。

烟火再绿河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一身青衣，眉目冷峻，手中有一把做工精细的折纸扇。打开扇页，那上面描绘着一副山清水秀的画面。扇骨上，都是雕刻镂空的精致纹路。忽然听得上方传来娇嗔的笑声，烟火抬头，正看上了那倚在楼阁柱梁边面容精致，衣着魅惑的女子，烟火的心“咯噔”的一下，那女子，眉眼间的一滴淡红色朱砂痣，叫他怎么能够忘怀？两人就是如此凑巧的在这样美好而柔和的阳光之下，对上了时间，对上了风景，对上了季节，转身，抬头，然后四目相对。此时的烟火，在对上琉璃清澈的眸子时，突然想起了那片竹林。那片烟火为了讨她欢心而为她复生的整片竹林。

还能记得，当时的琉璃，正是满脸的绝望，而当自己说，我可以为你复活这片竹林之后，琉璃眼中又重新闪烁出希望的光芒，当时的琉璃，用手指轻轻的牵扯起自己的衣角对自己说，帮我，求你。当自己，看到罔置释放出的傀儡，冲向琉璃的时候，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为琉璃抵挡了所有的傀儡，而当时自己也竟是不忍心看琉璃眼中绝望的神色，而背对着琉璃，可即使这样也不难想象琉璃到底是怎样的绝望。

烟火甚至在想，是不是正因为自己知道自己不会真正的死亡，才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去搭救琉璃，而当自己同怨灵首领达成协议的时候，几乎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答应了这个首领的条件，就意味着自己日后要不断的用各式各样的方式去失去琉璃，而只是急急的要求怨灵首领先拯救这一世的琉璃，因为，因为烟火实在是太害怕自己不能及时找到琉璃，而在怨灵的世界之中错过了琉璃，下一世，还要带着上一世的惋惜和遗憾继续去找寻。

当琉璃最后真正要幻灭在上一世的时候，琉璃看着烟火，只是张着口型，并没有发出声音而说出的那三个字，我爱你，烟火甚至都没有勇气回应，只是在琉璃即将幻灭消失完全的时候，才伏在地上狠狠的哭泣着，口中吐字并不清晰的说着，我爱你。

这一世，琉璃不在是权倾天下的孤独域主，而他也不再是辅佐那域主成长的善良男子。上一世，琉璃倔强善良。这一世，琉璃不过是那胭脂欲望扣响衣衫的轻薄女子。而他，最终是会成为让她牺牲性命去守护的男子。

原来，看似结束的一切，其实只是刚好的开始。而最初，在迦兹疆域上的战争，从一开始，就是怨灵首领编排好了的剧目。而这些拼命为了牌权纠葛的所有人，他们的生死和情感，也都是被安排好了，而逐一演绎的。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没有胜者，如果不是最初，鸢溯对玉浮的欲望，也不会给玉浮一个可乘之机，而事情就不会因为玉浮的介入，而变的牵扯进来诸多无辜的人，和他们原本可以安逸永远的情感。就像琉璃的母亲，最后也不是才看清看命运好心的玩弄，只是告诉琉璃，如若遇到了值得的人，就可以不顾生死。而挣扎到最后以为真正给与了烟火安逸的琉璃，全然被蒙在了鼓里。殊不知，自己自以为温暖的选择，其实对于烟火来说，才是一场真正的痛苦。其实，这个世界，一直就是被怨灵统治的，人必有一死，而死后，你之前的拥有和失去就会被全部清零，重新开始。

也许烟火可以一直忍受着琉璃不断的依赖自己，然后又痛心失去的感觉，也许烟火终究有一日会愤然起身，同怨灵首领抗衡。可是，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狡辩的，就是欲望，才是所有祸端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