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腐蚀性气体

防辐射玻璃在倒计时声中炸裂，张明远拽着周正阳扑向气密门时，后背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出三道血口。老纪委的咳嗽声混着焦糊味在通风管道里回荡，张明远摸到对方西装内袋里的U盘，温热的血迹正从布料里渗出来。
"往左！"周正阳突然发力将他推向应急通道。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天花板吊顶裹着实验台残骸砸在他们半秒前的位置。张明远闻到防护服里渗进的刺鼻酸味，这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爆炸时，通风口涌出的那种腐蚀性气体。
地下三层的备用发电机突然启动，应急灯将走廊染成血色。张明远撞开安全出口的瞬间，看见五个戴防毒面具的暴徒正在撬通风管道。对方手腕上的条形码刺青在红光中扭曲，像是某种诡异的活物。
"接着！"周正阳将灭火器罐砸向暴徒，拽着张明远拐进排污管道。浑浊的废水漫过膝盖，张明远浸泡在工业废液中的小腿传来灼烧感，检测仪在腰间疯狂蜂鸣。他摸到裤袋里老教授塞的密封袋，里面装着中和剂的结晶样本。
"前面是净水站检修口。"周正阳的声音带着气声，五十岁的老纪委后背抵着铁门，"出去就是儿童医院后巷。"他忽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的暗红色液体滴在锈蚀的管道上。
张明远摸出手机，屏幕显示四十六通未接来电。最新消息是省纪委工作组的紧急通知，附带着郑国强接受境外媒体采访的截图。照片里支队长胸前的勋章熠熠生辉，背后大屏幕滚动播放着伪造的"环保官员走私证据"。
"不能走正门。"周正阳擦掉嘴角血迹，从皮带夹层抽出微型切割器，"地下管网和医院锅炉房连通。"蓝色火苗舔舐铁栅栏时，张明远听见上方传来孩童的哭声。这声音让他想起王建军儿子临终前抓着水壶的模样，喉头泛起铁锈味的窒息感。
当两人从窨井盖钻出时，正撞见三个白大褂推着医疗废料车经过。张明远认出带头的是药剂科主任，那人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就要按墙上的警报器。
"刘主任！"张明远突然提高音量，"上周四晚上八点，你在恒生集团地下车库见过谁？"他故意让声音在空旷的后巷产生回响，看着对方抬到半空的手僵住。这个时间点是他从王建军妻子提供的车间排班表里推算出来的。
老纪委趁机夺过医疗车，掀开覆盖的黄色塑料袋。三十支泛着蓝光的注射液躺在碎冰里，标签上的生产批号与化工桶上的钢印完全一致。周正阳用取证袋装起两支：“看来郑国强不止想毁尸灭迹。”
住院部突然传来骚动，张明远顺着防火梯攀上二楼。隔着雾化玻璃，他看见三个便衣正在病房搜查，某个患儿的母亲正死死抱着输液架哭喊：“你们要害死多少孩子才甘心！”
"从安全通道走。"周正阳拽了拽他衣角，却突然踉跄着扶住墙壁。张明远这才发现老纪委的左侧裤腿已被血浸透，地上蜿蜒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他们子弹淬了东西。"周正阳撕开西装下摆扎住大腿，冷汗顺着法令纹往下淌，"带样本去找省环保局的陈老，他在…"话未说完，老纪委突然掏出配枪塞进他手里，“东郊净水厂第三个澄清池，有你要的答案。”
张明远攥着尚有体温的枪柄，二十米外的急诊室突然灯光大亮。他看见郑国强的奥迪A6停在急诊通道，支队长正在给戴口罩的记者展示"查获的走私证据"。某个眼熟的暴徒换上白大褂，推着医疗车走向焚烧炉方向。
翻越围墙时，张明远的小腿擦过带倒刺的铁丝网。他顾不得查看伤口，朝着东郊方向狂奔。夜风裹挟着化工废气的甜腻灌进喉咙，这味道与父亲实验室爆炸那天的空气如出一辙。
净水厂的探照灯扫过灌木丛，张明远趴在排水沟里，看着六个保安牵着狼狗巡逻。第三个澄清池在厂区西北角，池面漂浮的絮状物在月光下泛着荧光。他摸出辐射检测仪，数值在接近围栏时突然飙升。
"什么人！"狼狗的狂吠声中，张明远翻身滚进沉淀池背后的工具间。生锈的铁柜里堆着九十年代的检修记录，某本泛黄的日志被翻开在1998年6月——正是父亲参与净水厂改造工程的年份。
指尖触到内页夹着的照片时，张明远呼吸骤停。父亲穿着防化服站在澄清池边，手里举着与怀表中相同的辐射检测仪。照片背面用蓝墨水写着：“JH-09中和剂实验失败，沉淀物异常。”
池底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张明远撬开检修井盖。浑浊的污水漫过脚踝时，他看见池底排列着二十个密封钢罐，罐体表面的危险品标志被苔藓覆盖。某个罐体的焊接处裂开细缝，荧绿色的液体正缓缓渗出。
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蜂鸣，张明远用取证袋装起沉淀物时，头顶突然传来郑国强的声音："年轻人总喜欢自作聪明。"支队长站在池边，身后跟着四个持枪的暴徒，“把东西放下，我可以让你见见陈老。”
张明远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池壁。他摸到裤袋里老教授给的中和剂结晶，突然想起周正阳说的"第三套方案"。当第一个暴徒跳下池底时，他猛地将结晶撒向渗漏的钢罐。
淡黄色烟雾腾起的刹那，暴徒的防毒面具镜片突然爆裂。郑国强举枪的手顿在半空，张明远趁机攀着输水管跃上池沿。他听见身后传来痛苦的嘶吼，某个暴徒正疯狂抓挠自己溃烂的脸。
"站住！"郑国强的子弹擦着耳廓飞过，张明远撞开配电室的门。老式操作台上亮着三十年前的设备指示灯，红色按钮旁贴着"紧急中和"的褪色标签。他想起父亲照片上的姿势，重重拍下按钮。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整个净水厂突然剧烈震颤。张明远从震裂的墙缝看见，澄清池中的荧光液体正在变成无害的乳白色。郑国强对着对讲机嘶吼的声音被警报声吞没，狼狗在电网前发出凄厉的哀嚎。
翻出厂区围墙时，张明远摸到内袋里被血浸透的U盘。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他对着手机镜头举起沉淀物样本：“我是市环保局张明远，恒生集团非法填埋放射性废物证据在此。”
视频上传瞬间，省纪委工作组的车队冲破晨雾。张明远看着郑国强被反剪双手押进警车，支队长锃亮的皮鞋底还粘着澄清池的荧光苔藓。某个暴徒腕部的条形码刺青在晨光中清晰可辨——正是三年前失踪的污水厂值班员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