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民生工程

霓虹在积水中碎成斑斓的星河，张明远攥着父亲笔记本的手背凸起青筋。应急灯扫过塑封页上的七个坐标，北斗七星最后一颗"摇光"的位置赫然指向市郊新落成的生态公园。他摸出手机刚要拨号，许组长突然拽着他闪进巷口——三辆黑色轿车碾碎水洼疾驰而过，车灯扫过某扇铁门时，照见翡翠吊坠女秘书正在与穿白大褂的人交接银色保险箱。
"北斗制药的冷藏车。"陆正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冲锋衣领口露出的纱布还渗着褐色药渍，“老周带人跟到环城高速就失去信号，车载GPS显示他们往生态公园方向…”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技术员小刘发来的监控画面里，生态公园人工湖正在泛起诡异的荧光绿，夜钓者惊慌逃窜时，钓竿上挂着条长着三只眼睛的鲤鱼。直播弹幕爆炸般滚动：“市政府刚验收的民生工程！”
张明远踹开指挥车车门，车载电台突然传出刺耳电流声："张明远同志，请立即回局里参加紧急会议。"省环保厅监察室主任的声音裹着某种金属质感，“关于北斗集团案件，省厅有最新指示。”
许组长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路面擦出青烟："这是要抢在证据链闭环前灭火！“后视镜里，陆正明正用检测仪扫描父亲笔记本，紫外线灯下显形的星图与市政规划图重叠，七个坐标恰好对应着今年新建的"环保示范工程”。
环保局会议室冷气开得刺骨。张明远推门时，长条会议桌尽头的中年男人正在把玩鎏金打火机，火星在"省环境督察组组长"的铜制铭牌上跳跃。五个穿藏青西装的督察员分立两侧，其中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科员膝盖上摊着《北斗集团环评报告》，书页间夹着的便签露出半截红头文件。
"经研究决定，案件移交省厅办理。"组长叩了叩桌面，鎏金打火机在《案件移交通知书》上压出凹痕，“张队长这段时间辛苦了，厅里安排你去党校参加干部研修班。”
许组长掀翻椅子站起来，锁骨处的灼伤疤痕泛着血红：“生态公园的水质检测报告还没…”
"许建民同志！"组长突然提高音量，翻开会议记录本，"去年西郊化工厂泄露事故，你擅自调用消防车冲洗污染物，导致二次污染的事还没做结论吧？"他身后的电子屏突然亮起，画面里许组长正将某个U盘塞给戴防毒面具的记者。
张明远按住许组长发抖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布料：“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组长身后的科员递过机票，打印时间显示两小时后的航班，"考虑到案件敏感性，请各位暂时上交通讯设备。"他脚边的屏蔽器闪着绿灯，窗外忽然传来螺旋桨轰鸣——省厅的直升机正在楼顶盘旋。
陆正明突然捂着肚子栽倒："我…我需要去医务室！"他抽搐着撞翻屏蔽器，小刘趁机将检测仪塞进通风管道。当两个督察员架着陆正明出门时，张明远瞥见他用血在瓷砖上画的箭头，正指向天花板监控的死角。
"我去收拾材料。"张明远转身走向档案室，身后立刻跟上两个督察员。经过消防通道时，他突然将咖啡泼在电路箱上，跳闸的瞬间，整层楼陷入黑暗。许组长在混乱中扯开他的袖口，将微型摄像头缝进他的手表带。
直升机舱门关闭的刹那，张明远看见技术员小刘站在天台边缘，用激光笔在机身上投射出北斗七星图案。当飞机掠过生态公园上空时，他假装调整表带，镜头拍下触目惊心的画面——本该栽种净水植物的湖心岛，此刻堆满印着辐射标志的金属桶，穿防护服的人正用吊车将它们沉入湖底。
降落在邻省机场时，张明远被"护送"进贵宾室。穿旗袍的服务员递来龙井茶，他嗅到茶水里掺着镇定剂的味道。假装失手打翻茶杯，他冲进洗手间抠喉呕吐，镜面上突然浮现水渍写的字：“通风管道，现在。”
当他撬开天花板爬进管道，撞见满身油污的周正阳："老许黑进机场监控争取了十五分钟。"两人在逼仄空间里匍匐前进，管道尽头豁然开朗——货运区的集装箱后，陆正明正给十几个戴防毒面具的工人分发检测仪。
"生态公园底下埋着核废料。"周正阳调出热成像图，"他们用生态修复工程做掩护，实际在挖深层填埋场。"画面里，翡翠女秘书正在指挥搬运某个铅封容器，箱体编号与三年前某研究所失窃的放射性物质完全吻合。
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撕裂夜空，张明远夺过工人的电瓶车冲向围栏。许组长的电话接入车载蓝牙："省厅冻结了案件数据库，但我在老局长骨灰盒夹层找到备份密钥！"背景音里传来砸门声，“记住，北斗七星里藏着…”
通话戛然而止。张明远急刹在生态公园侧门，保安亭空无一人，监控探头却齐刷刷转向他。他掏出父亲笔记本，用紫外线灯照射"天枢"坐标的位置——市档案馆地下三层的温度常年保持在18℃，正是保存胶卷的理想环境。
当夜暴雨如注。张明远潜回市区时，档案馆正在举行消防演习。他混进疏散人群，在地下室防火门关闭的瞬间闪身而入。老式胶片库里，二十年前父亲标注的污染区域正与新坐标重合，每处都矗立着"环保示范工程"的奖牌。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张明远躲进消毒柜。透过玻璃缝，他看见翡翠女秘书正在销毁档案，她手中的碎纸机卡着半张图纸——生态公园地下管网与某军事基地的暗道相连。当她要拔出U盘时，张明远踢翻消毒柜，玻璃碎裂声惊得她撞倒试剂架，显影液泼在脸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你们在给核废料修地铁吗？"张明远踩住她摸枪的手，防狼喷雾却从翡翠吊坠里射出。他偏头躲过，液体溅在档案柜上，瞬间腐蚀出北斗七星状的孔洞。女秘书尖叫着撞开应急门，他追到地面时，正看见她被卷进垃圾车的压缩舱。
暴雨冲刷着街面，张明远在便利店屋檐下打开抢来的U盘。加密文件里是七份器官移植记录，每个接受者都对应着北斗集团董事，而捐献者信息栏填着"环保志愿者"。某张手术照片里，无影灯照亮患者后颈的北斗纹身——与化工厂监工头目的一模一样。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定位，郊区报废车场。当他踹开生锈的铁门，看见许组长被吊在龙门架上，胸前贴着检测仪改装的炸弹。显示屏在倒计时：“00:04:59”。
"他们用污染水灌溉的有机农场，"许组长咧嘴笑时血沫飞溅，“种出来的特供蔬菜直供…”
剪断蓝线瞬间，张明远听见子弹破空声。他抱着许组长滚进废车堆，子弹击穿油箱，汽油淋在赶来的督察员身上。许组长点燃打火机抛出去，火光中浮现二十年前的场景——父亲也是这样在化工厂大火里护住证据箱。
消防车鸣笛由远及近时，张明远在灰烬里扒出烧焦的硬盘。许组长被抬上救护车前，用血在他手心画了个圈：“七个…形成闭环…”
凌晨三点，张明远站在市立医院楼顶。七个坐标在电子地图亮起，串联成完整的污染输送链。当他接通省纪委专线，第一缕晨光照在ICU窗台——那里摆着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叶片上凝结着荧绿色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