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若隐若现

暴雨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砸在春晖公司总部玻璃幕墙上，张明远攥着李小雨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屏幕里培养箱蒸腾的绿色烟雾正沿着通风管道蔓延，二十年前北斗集团污染案中失踪的铊化合物检测报告编号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张局长对地下室很感兴趣？"春晖董事长突然扯松领带，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张明远渗血的太阳穴，"市博物馆正在筹备’环保先锋企业展’，您父亲当年那支钢笔…"他故意停顿在钢笔坠江的瞬间，皮鞋尖碾碎地砖裂缝里钻出的野草嫩芽。
对讲机突然炸响陈立民的怒吼："集装箱里是放射性废料！"码头狂风卷着浪涛声灌入耳膜，"他们在用北斗集团的老船运——"电流杂音里传来金属撞击声，货轮甲板上的保安队长正抡起撬棍砸向检测仪器。
张明远突然将手机对准通风口，摄像头捕捉到飘落的银色粉末。"2018年江心岛铊污染源追踪记录显示…"他故意提高声调，看着对方瞳孔骤缩，“这种纳米级铊化合物需要零下二十度保存——而贵公司的冷链车今早刚去过副市长别墅。”
玻璃幕墙外忽然亮起晃动的光束，三十艘渔船冲破雨幕围住公司码头。王德发苍老的声音通过渔船喇叭震荡楼宇："春晖的孙子们！看看爷爷给你们带的礼物！"探照灯照亮船舱里成箱的过期解毒剂，褪色标签上还能辨认出北斗集团的鹰隼标志。
"妨碍企业正常经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春晖董事长抓起座机又重重砸下，飞溅的塑料碎片划破张明远下颌。财务总监突然抱着保险柜冲进办公室，被门槛绊倒时柜门震开，五本贴着"翡翠湖生态修复专项"封皮的账本散落在地——最新支出栏赫然列着"舆情管控费：八十万”。
林雪踹开安全门时，地下室涌出的刺鼻气体熏得她踉跄倒地。对讲机里传来李小雨的尖叫："他们在转移培养箱！"画面剧烈晃动间，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将注射器扎进变异藤蔓，暗绿色汁液正顺着排水管流向翡翠湖支流。
"立即疏散下游三个街道！"张明远扯下窗帘捆住试图逃跑的财务总监，"老陈带人封堵排污口，联系自来水厂切断城南片区供水！"他踹开消防栓取出防毒面具，顺着安全通道冲进地下室时，防爆手电照见墙角的培养箱——标签上的日期竟是父亲失踪前三天。
急诊室的警报声突然穿透雨幕。值班护士带着哭腔来电："老周孙子器官衰竭了！"背景音是监护仪刺耳的蜂鸣，"孩子昏迷前一直念着爷爷笔记本里的数字…"张明远摸出染血的笔记本，某页被反复摩挲的褶皱处现出模糊字迹：2003.6.17，北斗集团奠基仪式出席名单。
码头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陈立民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们引爆了…货轮…"汹涌的浪涛声中夹杂着变异鱼群跃出水面的诡异响动，"王德发带人…用渔网…拦住了扩散…"老渔民嘶哑的吼叫突然清晰：“二十年前没拦住，今天拼了命也要堵住！”
副市长带着特警队冲进总部时，张明远正用证物袋封存最后一支培养液。藏青色制服们突然调转枪口，将春晖安保人员按倒在地。"张局长受惊了。"副市长擦拭着婚戒上的雨珠，"省里特别指示…"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纸巾沾着绿色血丝。
"领导小心地滑。"张明远突然搀住副市长胳膊，指尖擦过对方后颈——三道新鲜抓痕在警用强光下泛着荧光。急诊主任早晨的报告闪过脑海：中毒患者指甲缝均检出放射性物质。
翡翠湖突然掀起三米高的浊浪，被渔网兜住的变异鱼群疯狂撞击船体。李建国女儿从地下室爬上来时，怀里紧抱着烧焦的硬盘："张叔叔…培养箱有我爸的指纹…"她颤抖的手指划过数据恢复界面，2003年奠基仪式监控视频里，年轻时的副市长正将密封箱交给北斗集团总工程师。
暴雨在午夜转成冰雹，市民广场临时指挥部灯火通明。张明远将证据链铺满十米长桌时，某个参会者突然打翻保温杯——枸杞在桌面滚出绿色轨迹。"立即封锁翡翠湖所有支流！"省调查组组长摔碎茶杯，“联系军区防化团！”
春晖董事长在押解车上突然癫狂大笑："你们找不到核心账本…"话音未落，押解车在翡翠湖大桥急刹。王德发带着渔民列队桥面，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泡烂的账本：“鱼群把藏在水底的铁箱拱上岸了！”
黎明前的市局解剖室，法医撬开副市长婚戒暗格。微型胶卷在投影仪上展开，二十年来所有受贿记录清晰可辨。某页边注刺痛众人眼睛：2003年6月17日，收北斗集团翡翠湖开发保密费，为张工（明远父）安排坠江事故。
张明远站在翡翠湖大堤上，看着防化部队架起三层隔离网。父亲遗留的钢笔插在堤坝裂缝里，笔尖所指的方向，晨雾中浮现出老周带着孙子放风筝的残影。李小雨跑过来时，运动相机还在录制：“张叔叔，暗门底下还有…”
她突然被陈立民拽倒在地，子弹擦着发梢没入堤坝。春晖漏网的保安队长在冲锋舟上举枪狂笑，船头绑着的炸药包定时器闪烁着倒计时。张明远纵身跃入湖水的瞬间，看见变异鱼群正疯狂撕咬冲锋舟的螺旋桨。
消毒水味弥漫的市局会议室，张明远裹着毛毯签署搜查令。林雪突然指着监控屏惊叫："老周孙子醒了！"重症监护室里，孩子用插着输液管的手指在玻璃上画太阳，窗外晨光穿透乌云，照亮床头那份泛黄的环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