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随着天气到了最冷的时候,仿佛之前的一切随着一场大雪的到来被掩盖了。
无论是上个赛季的成就,还是她生活的不适应。
严诗昨晚才接到周扬的电话,这个赛季的训练又要开始了,不仅是大奖赛,还有很重要的世界锦标赛要参加,明年还有冬奥会。
一个目标接一个,让她在疲惫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追求。
早上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外的大雪。
她兴奋的赶紧起床,跑去拍严赋的门。
严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他一大早出去了。”
“哦。”
严诗有些失望,本来想拉着他一起出去玩雪呢。
她正想着,严妈妈又探头出来:“他说今天要带个女生来家里做客。”
啊?
严诗惊讶,自那天严赋在自己这儿发了一通牢骚之后,他和乐恬的进展也没告诉她。正好那几天陆淮在家,她整天跟他腻在一起,早就把这个宝贝弟弟的人生大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听妈妈这么说,看来成功了。
总不至于几天之内又对别的女生一见钟情了吧?
她要回屋,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严诗以为严赋回来了,于是就穿着自己的卡通睡衣开了门。
她现在的形象,可以说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一开门,陆淮手里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
严诗完完全全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
“谁啊?”
严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没谁!”
严诗砰一下把门关上,以媲美火箭升空的速度冲向房间洗漱。
突然吃了闭门羹的陆淮以及严家准女婿十分懵逼。
两分钟后严诗冲下楼,就见陆淮十分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了。妈妈一边给他拿水一边数落她:“你看你,怎么能把人锁外面呢。你这副样子跟谁没见过似的,装什么装。”
严诗:“……”
真是亲妈。
陆淮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喝了口水,然后把花帮忙摆在花瓶里。严诗看了一眼,并不是很招摇的红玫瑰,而是很适合家庭摆放的花束。这种眼光还真是像陆淮。
两个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早饭还没好,严赋也没回来,于是跑外面玩雪去了。
陆淮这种身价高贵从小以贵族方式成长的高冷难,在这个年纪已经基本对雪提不起半点兴趣了。
他十分矜贵的站在台阶上,正想对严诗说:“你去吧,我在上边儿等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出口,天降大雪球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然后伴随着严诗没心没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淮:“……”
兴趣是没有的,但是欺负她的心还是有的。
他二话不说大步朝严诗走了过去。估计气势太雄赳赳气昂昂,严诗看他过来就开始往后退。本来两人含蓄的试探,随后就开始在门口追逐打闹了。
幸亏现在早,又是新年时候,小区里没孩子也没大人,安静的不得了。不然被谁拿手机一拍,又是一个头条。
严诗的二两功夫怎么敌得过陆淮,没跑几圈就转懵了,然后一头栽进了他胸口,来了个送上门来。
陆淮伸手把她扣住,语调难得坏起来:”跑啊,怎么不跑了?“
严诗这会儿笑的连话都说不囫囵,白雪花洒在她的头发上,凌乱的铺在脸前。
陆淮也笑了,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然后使坏似的,把手伸进她围巾里。
脖子处突然一阵冰冷,严诗哆嗦了一下,本能想躲开。
陆淮:“我没带手套,手冻坏了怎么办?”
这一句话把严诗震慑住了,于是乖乖不动,让他在自己脖子处取暖。
那副我委屈但是我忍着的表情,简直让陆淮心里直痒痒。
更痒的是手下的感觉。
等他的手被暖的恢复了意识,指尖那抹柔软的触感简直要透到他心里去。
天寒地冻的,他居然觉得有股子燥热。
他把手抽出来,贴到她通红的耳朵上。暖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明晚跟我回家吧?”
“啊?”严诗抬起头,有点不可思议。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本来冻的通红的脸更红了,然后不说话。
按理说,她和陆淮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那种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吧……
让她一个女孩子光明正大的点头,多少有点难为情。
陆淮伸手捏了一把她的鼻子:“想什么呢?带你回去见我爸妈,我爸今天回来了。非吵着要见你。”
严诗恍然大悟,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堪想法,连忙点头:“啊,好好好。”
时候不早,两人打算回去了,路上,陆淮突然问:“你刚才想什么呢?”
严诗:“没什么……”
陆淮:“真没?你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满足你的愿望。”
严诗:“……没有!”
“真没有?”
他说着,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刻意似的,大提琴般的声音钻进她耳朵,还带着他嘴里呼出的热气。
严诗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下没有也有了……
到了家,严赋已经回来了。
乐恬正十分矜持的坐在沙发上,看到严诗宛如看到救星,立马拉着她坐到自己旁边。严赋一如既往的高冷,妈妈让他去洗菜,洗完菜还从厨房顺了一颗小圣女果出来,洗手回来路过乐恬时候塞进她嘴里。
乐恬现在如同上战场一样,哪儿吃得下圣女果,一口水都能把她呛到。但严赋浑然不知,他这个社交废人根本无法理解见个家长有什么好紧张的。更何况他们家氛围这么好,娘疼爹爱的。
一顿饭下来,严诗只觉得乐恬每个汗毛都在打颤,家里所有人除了严赋和陆淮都已经拼了老命的活跃气氛了,但是这种传统礼仪施加在少女身上的压力感丝毫没有减退。
严诗突然想到自己明天多半也是这个状态,心里就发怵。
况且陆淮的妈妈还是自己女神啊!
他爸又是那种严肃十分的男人。
这可咋整。
严诗忧心忡忡,终于,送陆淮离开的时候她乌龟缩头:“陆淮,我明天能不能不去你爸妈家?”
陆淮看了她一眼,明白是被今天乐恬的场面吓到了,于是说:“好,去我家,去我爸妈家,你选一个。嗯?”
他最后的尾音简直挑衅十足。严诗心里暗暗发难,今天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吗?
最后,她决定破罐子破破摔,还是选去他爸妈家。
第二天,严诗盛装打扮。
说是盛装打扮,也就是一个简单的蓝裙子,和比较精致的妆容。但是挑选这条裙子花费了严诗整整两个小时。
她去参加国际比赛挑服装都没这么谨慎过。
陆淮对她这身打扮十分满意,带着她回家的时候,陆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陆爸爸不知所踪。
严诗是第二次来这个家,第一次就在舞蹈室里见到了陆妈妈。两人见面的场面略有些尴尬,严诗现在忍不住想起来,更紧张了。
严诗他们家的经济条件算不错的,但走的还是小康家庭,温馨生活。但是陆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感觉,房子是他们家的三四倍大,林纾整个人的气质也如同大家夫人。端庄却有疏离感。
但林纾已经很热情了,她放下书,把两人迎进客厅。阿姨正在厨房做饭,她就拉着严诗聊了起来。
林纾是个著名的舞蹈家,对于严诗自然有很多话题要聊,两人聊到了严诗这次的比赛,林纾忍不住对她的舞蹈功底称赞一番。
两人正聊着,陆淮带着陆中南下来了。
陆淮和他父亲长得很像,陆中南身上有种上了年纪的威严,和陆淮的冷冰冰不一样,他是不怒自威,看起来让人敬而远之。
严诗心里又捏了一把汗,她最不擅长和这种人相处。
不过陆中南到了餐桌上却十分活泼,说很喜欢看严诗的比赛。
严诗受宠若惊,给陆中南讲了很多关于花滑的事情。
只有一旁的林纾抿着嘴笑。
昨天两人说想见见未来儿媳妇的时候,陆中南就一直担心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家冷清。因为三个人的性格都不是热络的性格,大多都花时间在自己的事情上,家里也很难有十分热闹的场面。
他们自己习惯了,但是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还是有些不好。
于是陆中南连夜查了很多关于花滑的信息,决定明天扮演一下小粉丝的角色,挑起大梁来。
整个场面林纾都在憋笑,有几次陆淮十分诧异的看了她几眼,被她糊弄过去了。
一顿饭吃完,陆淮也觉得奇怪。
他们俩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搞的自己才像家长一样。
回去的路上,严诗问:“你爸专门把你叫楼上干嘛去了?”
陆淮喝了点酒,有点飘:“怎么,想管我?”
严诗瞥他一眼:“切,我就是怕你们俩说我坏话,或者谋害我。”
陆淮笑笑,说:“猜对了。”
“啊?”严诗开玩笑的心思一点没有了:“我是不是表现不好,叔叔不喜欢我?”
陆淮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在她脸前晃了晃,说:“我们俩谋划怎么把你拐进我家户口本呢。”
严诗愣住了,而后反应过来,脸红了。
这时陆淮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说:“严诗,嫁给我吧。”
他说完,松开了她。但是严诗一直没回头。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又在这个时刻,她不免要认真考虑。虽然她想嫁给这个人都想疯了,但是女性的矜持和她的害羞还是不能让她喜笑颜开的说好。
她决定揶揄一下,说道:“求婚哪儿有这么随便的,你真打算用那个戒指啊?我……”
她边说话边转过来,转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陆淮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钻戒。钻石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明亮柔和,宛如严诗眼里此刻的泪光。
她或许愣了很久,陆淮开口:“严小姐,你愿意嫁给陆先生为妻吗?如果你愿意,现在我站起来把戒指戴在你手上,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如果你不愿意,我的腿和手都要冻僵了。”
严诗被他逗的突然破涕为笑,陆淮站起来,从她大衣的兜里拿出她的左手,慎重又虔诚的把戒指带了上去。
青松树旁,路灯昏黄,大雪银白,两个身影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陆淮看着严诗,寂静之间,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我爱你。”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他轻轻低头,吻住了眼前的女孩。
她意外的闯入了自己的世界,意外的带他游走了一趟生活的另一番光彩,而后毫不意外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所有缘分化成一个结,结成了心里的朱砂痣,在白月光下开出绚烂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