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和钟有全是从符江县公安局开车过来的,但车停在了离凤凰园小区约五百米的路边,然后下车沿河边大道徒步向小区大门走去。
时间虽然已是早八点半,但因天气的阴沉和凤凰山的暗淡,再加刺脸入骨的寒风,这里完全是一副深冬寂寞寒冷的景象。
天再冷,98号别墅门前的两个警察仍像青松似的挺立在门前,目视着前方又巡视着四周,仍凭寒风吹刺着他们的脸和已经冻红的脸庞丶鼻子丶耳朵和手,他们仍巍然不动。
那行和钟有全徒步走进凤凰园小区的大门。门卫见是警察,便没多问就欣然放行。
毋庸置疑,白天比晚上看一切事物都显得更加真切清晰和详实。门卫的监控设施和门卫的进出制度及守门保安的职责都仿佛看不出一点疏忽和漏洞。小区里的白油道路敞亮干净,一路上不见有血迹和拖动物体的痕迹。道路上新鲜的车轮印,显然是昨晚他们警方和120救护车所致。道路两旁的电梯洋房和别墅的形状,除了和晚上看到的大致相同外,不同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已装修好或正在装修,或压根就没有装修的迹象。
在去98号别墅的路上,他俩仔细地观察道路两旁的花草丶树木丶沟渠丶小桥和电杆电线等。走到一个通往符江河的叉道处,那行停下脚步并蹲下去仔细观察道路上的各种痕迹,并用相机一一拍下。
这时,那行发现,河边上有个穿着蓝色羽绒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站在河边钓鱼。见小区道路上有两个警察走动,他也仿佛没看见,不但不惊讶,反而仍专注地,头也不抬地钓他的鱼。那行顿觉此人有点奇怪,于是拍下了他的背影。
接下来,引起那行疑惑的是,道路两旁的路灯和间隔的监控设施是完整的。那行问钟有全道:“明明是可以开放的路灯,昨天晚上为啥不开呢?”
“大概是为了节省几度电吧!”钟有全说。
那行和钟有全刚走到98号别墅门前,两名守卫的持枪警察立即立正对他俩行了个军礼。
“昨晚我们走后,这里发现有什么异常吗?"那行问两位警察。
“报告那队,除了有两条狗和五只猫从这里跑过以外,其他没有什么!"一警察答道。
“还有!"另一警察说。
“还有什么?”钟有全问。
“报告钟队,我听见后山有动物的嘶叫声。”
那行问:“是吗?有些什么动物在叫?”
“不确切,但猫的嘶叫声很明显。”那警察说。
“有人到这里来过吗?”那行又问。
“没有!”另一位警察说,“只是刚才,我看见老远有两个女的在墙角偷看我们,见你们俩从那边走来了,她俩就消失了。”
“老百姓嘛,看见小区里出现警察,当然感到惊诧。你们辛苦了,吃饭了吗?”那行问。
“吃了。是凤凰园保安送来的。”两警察同时说。
“好,我俩进去看看!”那行说。
“是,那队钟队请进!”俩警察立正并异口同声地说。
那行推开98号别墅的门,忽然一股甲荃味扑鼻而来。他感到奇怪,味道非常浓烈的不是刚杀死过人的血腥味而是甲荃味。他立即做出判断,别墅的主人在装修好房子后连甲荃也没除便匆匆搬了进来。
“那么别墅的主人是什么原因使他不怕甲荃中毐的危险而匆忙地入住呢?”那行在心里问。
他俩自然首先来到男女(说他俩是夫妻也好)死者躺的地方,白天比晚上看得更加清楚。从法医用粉笔勾画的死者躺的位置来看基本呈八字形。而且四肢都分开,相互又没有挨着。更为蹊跷的是男女的双腿都有些弯曲。那行用戴手套的手捏两下死者的腿部肌肉。
那行拿出昨晚所拍的死者的照片进行比对,发現两者拿刀的手似乎与地上勾画的图形有些差异,也就是说从图形上看,分不出是那只手拿着刀,尤其是侧躺的女死者。当然,这应该说不是大问题。因为粉笔勾画的是轮角而不是尸体本身。
那行蹲在两死者图形之间用放大镜仔细看死者躺着的地方,发現有几双脚印,而这同样的脚印却在周围没有一处显现。那行立即判断,显然有人把周围同样的脚印给清除了,不管它是谁的脚印,反正被抺掉了。
用肉眼看尸体躺的地方,看不出有尸斑的痕迹。尽管是冬天,但若死者是互相坎杀而死的话,热烘垬的身体躺过的地方冷却后一定有不散的痕迹,而这里没有。
最后,那行被迫把身体趴下去用鼻子嗅尸体躺过的地方,却没有明显的异味。这和法医判断的死者死亡的时间不太相符。因为如果死者真在这里躺了几个小时的话,尸体下面一定有很大的异味或血腥味,不仅尸体躺过的地方有,甚至整个客厅都有。
那行和钟有全又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发现老太躺着的地方和客厅两死者躺的地方一样,除了少许很有规则的血迹外,并没有喷射和涂踏的印迹。客厅的沙发上没有,茶几上没有,饭厅的桌骑上也没有,整个别墅的墙上家俱上都没有。但在老太的卧室却发有淡淡的血腥味。
接着,他俩又查看厨房,卫生间。除了厨房的刀架上似乎少了两把菜刀外,仿佛没发现有什么可疑。要说有可疑的话,厨房的电饭褒和时哥灶台好像还有点热气。灶台上有几盘像是没吃过的炒菜。紧接着,他俩又查看了楼下的一间书房和娱乐室,楼上四间卧室和衣柜,也没发现有翻动和凌乱的痕迹。所有这一切,让那行不禁在心里问,“这像家斗吗,像互相残杀吗?”?
"钟队,看,这里有一处手指血印!"在三楼阳台的栏杆上,那行发現有一团血迹。 仔细看后发現这血迹呈模糊的网状,不规则也不明显。那行用手指在边沿轻轻一株便抺掉了。这说明,血迹不是陈旧很久,也没有干涸。他立即用手纸粘上一些带回去化验,以应对和死者的血型是否吻合。
现在,站在三楼阳台上的两位刑警队长似乎对这起被法医初步定性为家斗互相残杀而死的凶案有不同的理解和看法,但又找不出确切的证据。
那行用手扯着伸进阳台的一根树枝问钟有全道:“钟队,依你看,这起凶杀案真是因家斗引起的吗?”
“我看又像又不太像!"钟有全说。
那行说:"不是不太像,而就是不像!"
“呵,你肯定吗? ”钟有全问。
“如果是家斗引起的死亡,你能想象有这么有序地相斗相杀吗?不说相互乱坎乱杀会造成血迹四溅不说,就连家里也会弄得乱七八糟,一踏糊涂,可是现实并非如此。你发现没有,除了尸体躺的地方有血迹外,墙上和家俱上并无一点血迹。你见个这么多人在家里戳杀,而且是颈部和手腕部动脉割断还不会有血液喷射在墙上和家俱上吗?"
“这倒是。你怀疑不是家斗相互残杀? ”钟有全思忖一下说,?“不对哦,那队 ,要按你说,如果是家斗的话,现场也不应该如此干净不乱呀!除非死者乖乖地让对方杀死。反过来,如果不是的话,哪有凶手入室杀人,自已不带凶器反而用死者家里菜刀的? ”
那行说:“这就是犯罪嫌疑人十分聪明的的地方,但他没想到聪明会反被聪明误!"
“你的意思是…… ”
“这里很可能不是杀人的第一现场,或者说不是唯一的第一现场!"那行说时,他抓树枝的手并没用很大的力气,树枝便断了下来。
那行仔细看手上的树枝,发现这实际上是一根刚断不久只是还连着皮的树枝。
“老钟你看,”那行指着那树枝的树杆说,“这树杆上好像有攀爬的痕迹。”
钟有全仔细看后说:“不错,看样子还挺新鲜。”
“走,我们下去看看!”那行说着首先纵身跳了下去,接着钟有全也像**似的跳了下去。
果然,俩人在树下发现,草丛被踩踏过,用放大镜照看,还发现有多人的脚迹。更为惊讶的是被压踏的草丛上有些许血迹。那行用手摸,用鼻子嗅,得到与别墅死者血色和气味基本相同的感觉。
“那队,快来看,这里也发现多人的脚迹和血迹!”钟有全在数米远的树林中喊道。
现在两位刑警队长似乎基本确定,这树林中的脚迹和血迹与98号别墅里的脚印和血迹有紧密的联系。
“这绝非是偶然和巧合!跟着脚印和血迹走,仔细看,这脚迹和血迹是从那里来的!”那行对钟有全说。
“看来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别墅不是第一杀人现场。”钟有全边看边说,“难道凶手是在这凤凰山上把人杀死了,再把尸体转移到98号别墅里,然后再伪装成因家斗升级造成的相互残杀而死?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此来麻痹和误导警方做出因家斗死亡的结论,让警方草率结案,让凶手逃之夭夭,免受法律的制裁。凶手的如意算盘打得真高啊!”那行说。
“可惜,还是没有逃过那队你的雪亮的眼睛!”
“不是我,是我们,也包括你钟有全。”那行说, “不过现在下这个结论为时过早。你把这草树丛中粘有血迹的草和树枝带回去一并化验,结果好好保存,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拿出来。”
“如果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那这杀人的第一现场在哪里呢?”钟有全问。
“走,我们继续跟着血迹走。”那行说。
可是,他俩沿着血迹走到一条公路上时,血迹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