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鬼院）

在房间内，靠近窗户的床边，有一个人背对着段明诚坐着，右手紧握着一把手枪，枪口冰冷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段明诚几乎没有思考，冲进房间，一把夺过手枪。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眼神呆滞，仿佛对他的突然出现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一刻，段明诚感到一种窒息般的不适。面前的男人，正是白天他遇到的那个不停念叨着“杀人了”的病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拿着一把手枪，而且是对准了自己的头部。

空气仿佛凝固了。对峙了十几秒后，段明诚突然转身，不想再看那张苍白而无表情的脸。

“啊——杀人了，杀人了！”门口的老男人突然大叫起来，兴奋地拍着手。

男人疯狂地抓住段明诚的胳膊，疯狂地抢夺手枪。“杀人了！又要杀人了！”他尖叫着。

在混乱中，段明诚不小心扣动了扳机，但射出的竟然是一股水流。“妈的，水枪！”段明诚咒骂一声，将枪扔在地上。男人迅速捡起枪，又恢复了平静，慢慢走到床边，坐下，那把水枪再次指向了自己的头部。

在这疯人纵横的世界里，段明诚显得格格不入。他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默默地走出了那充满扭曲的房间。

“咣——————”一声巨响划破了死寂，把段明诚吓得猛地回头。只见那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进了屋子，随后用力砰地关上了房门，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锁在里面。

段明诚的心脏紧张地跳动着，他用力挠了挠头，忍住了想要撕吼的冲动，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廊里阴暗而寂静，连一丝光线都没有。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自己的屋子，迅速转身，细心地锁上了房门。在这种环境下，他不敢有一丝大意。那些疯子随时可能做出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而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转过身来。

“啊——————”他脸色惨白，尽管没有大声尖叫，但嘴边的惊呼还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尽管他努力控制着音量。段明诚的眼中闪烁着无以言表的恐惧，他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景象。

转身那一瞬间，他在昏暗的窗户外看到了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因为光线太暗，五官和面貌模糊不清，但他依稀能判断出，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只是他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人是鬼。

他下意识地冲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抽出了藏着的手枪。但就在这短暂的刹那间，那张脸消失了，消失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段明诚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恐怖的画面宛如幻觉一般，然而他心底清楚，那张脸是真实存在的。

“是谁？”他惊诧而紧张地喃喃自语。但他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果断地打开了房门，向着旧楼里的另一扇门奔去。

这是一扇从内部反锁的沉重铁门，只有段明诚手中持有的钥匙能打开。这是副院长特意为他安排的。

他迅速地打开门锁，但一出门就迅速地关上了铁门，段明诚朝着自己房间的窗户位置飞快地奔跑而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阵阵阴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段明诚站在窗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地上没有任何脚印，异常清晰。这个地方平时鲜少有人走动，这或许是没有脚印的原因。然而，这一现象却令段明诚感到莫大的恐惧和迷茫。刚刚窗外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呢？

段明诚，心怀决断，猛地站起身来，不停地在昏暗的院子里转悠。周围笼罩着一种诡异的静谧，但他未能察觉到任何线索。眉头紧蹙，他在犹豫与思索中消磨了几十秒，然后忽然抬头，目光射向那座旧楼的阴森楼顶。

三层楼高的旧楼，只有一、二层各住着几位精神错乱的病人。三层原本设有医生休息室，但由于医院连串莫名其妙的事件，现在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墟，映入眼帘的是片片漆黑，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段明诚脑中浮现两种可能。第一种，带着迷信色彩：那张脸可能根本不属于人类。尽管视线模糊，但他依稀能辨认出，那张脸的后面，空空如也，没有身体的存在。第二种，则更贴近现实：有人故意恐吓他。但窗外的地面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或痕迹，这样短的时间内不可能被完全清理掉，除非那张脸是从楼上垂下来的。

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仍一无所获，段明诚只得无奈地向那扇冷冰冰的铁门走去。他庆幸自己未惊动任何精神病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铁门，又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将其反锁。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楼梯口，眼中闪过一丝紧张、恐惧和忐忑。但这些情绪并不能阻止他追求真相的冲动。他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手枪，最终决定冒险走向楼梯。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响。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只有偶尔传来的鼾声打破了沉寂。没有任何人影，似乎今天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异常合作，都沉沉睡去。

六个房间里住着病人，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住，不可能有人进去。段明诚调整着呼吸，为了不错过发现线索的最佳时机，他慢慢地走向第一个房间。

房门并未上锁。他将耳朵贴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甚至连鼾声都没有。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房门。

三张床上，三个女病人各自安静地躺着，显然已陷入沉睡。段明诚不动声色，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直奔窗边。他检查了一番，未发现任何异常痕迹。如果刚才的恶作剧是有人故意为之，窗口附近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但一切如常，这就排除了嫌疑。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幸运的是，没有惊扰到任何一位女病人。

第二间，第三间……段明诚在一层层的踏查中，终于排除了二楼所有房间的可能性。他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然而随着他一步步逼近三楼，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开始在他心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