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人是我杀的

我凝视着这些横死的村民，年纪最大的已经迈入古稀之年，而最小的仅仅是襁褓中的婴儿。他们的死亡，老张夫妇的行为，以及那些被囚禁的鳝鱼，构成了一个个令人困惑的谜团。凭借我的专业本能，我走回屋内，拿出相机，决定将这惨状拍摄下来，作为重要的记录材料……

这是我的直觉，而恐惧也是我的本能。我一边拍摄一边思考：必须找到老张夫妇才行。就在我专注拍摄之际，老张爷爷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一把抢过我的相机，疯狂地摔打着。这可是我的至宝啊！我试图夺回相机，但他不顾一切地将相机扔到我身后，飞出很远……

“老张头！你疯了吗！”我气急败坏地叫骂，转身去捡相机，却被老张爷爷紧紧抓住。我正准备大声斥责，却看到一只结实的拳头朝我猛然冲来。一阵晕眩袭来，我似乎模糊地看见张老太太在拉着张老爷子，责怪他这么大年纪还不够稳重，好像白活了这么多年一样……我感到一阵晕眩……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我最近怎么总是经历昏迷？简直就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一样。我与这张床似乎结下了不解之缘。我起身下床，看到张老爷爷面色阴沉，手托着头靠在桌子旁。他看到我醒来，敲了敲桌子说：“来这坐下。”我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心虚，明明我什么错都没犯啊。

深吸一口气，我勇敢地坐下，张老爷爷突然拍案而起，声音如雷霆般轰响：“你怎么能杀这么多人！他们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是你的亲戚邻里，你怎能如此狠心？”我愣住了，心想我何时杀人了？更何况我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老头，你在说什么？我连自己的命都差点丢了，我怎么可能去杀人？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能否活下来！”

我声音嘶哑，无奈又绝望。从最初的好奇心驱使，到现在陷入深渊，我该如何是好？我感到无比绝望。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别再瞒着我了，把你欺骗我的事都解释清楚吧。如果是因为我要报道那些白色鳝鱼的事而遭遇报应，那我就不报道了，我回家可以吗？我不想再活在这场梦魇中……”我的话语中竟然带上了哭腔。

我的情绪变得越来越脆弱，无法自控。张老头问我：“要支烟吗？”我气愤地回答：“我没有！”这时，张老太太走过来，手持旱烟，熟练地为他点上，那动作流畅到仿佛真的练了几百年一样……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张老头终于开口：“孙墨啊，我没骗你。你知道日本有个《百鬼夜行志》吗？里面有个妖怪叫飞头蛮，其实这个传说起源于中国……”张老头吸了口旱烟，烟雾缭绕，朦胧遮住了我的视线，我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张老头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讲述着：“飞头蛮的故事起源于中国晋代干宝的《搜神记》，相传在三国时期的吴国，大将朱桓曾经遭遇过名为‘落头氏’的奇异现象。朱桓的一名婢女，每当夜深人静时，她的头颅便会自行离体飞走，直至拂晓之前才回到身体上。

某个夜晚，婢女的头又一次飞出，与她同房的女伴在朦胧之中发现婢女的棉被滑落，便出于好心帮她拉上。不料，她无意中将婢女脖颈的缺口遮住了。到了早晨，婢女的头回归时，却找不到被棉被遮盖的身体，无奈之下只能坠落地面，奄奄一息，濒临气绝。这时，朱桓走进屋内，目睹了这惊悚一幕。婢女用眼神示意棉被，朱桓领会后，迅速将棉被拉开。那婢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的头重新飞起，回到脖颈的位置，终于恢复了正常。尽管朱桓救了婢女一命，但心中始终萦绕着不安，将‘落头氏’视为不祥之兆……”

听着这番话，我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我确实从未听过这样的传说。我焦急地问：“这跟白色鳝鱼又有何联系？”张老头沉声回应：“你可能被飞头蛮附身了……”我心想这跟白色鳝鱼完全无关，难道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鬼神之谈。“您老是在抽烟还是在吸大麻呢？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飞头蛮……”

虽然我口中念叨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发虚。这老头的话虽然听起来怪异，但编得似乎也有头有尾的，令人不禁深思。张老爷子接着说：“在日本的飞头蛮跟中国古代的可是大不相同。《百鬼夜行》中记载着一个村子的故事，村长家的姑娘生了重病，村长请来尼姑看病。尼姑给了一个方法，姑娘的病固然好了，但她自此整日不出门……”

我默默握紧手中的杯子，心里开始感到不安。我知道听太多这类鬼故事会让人心神不宁。“接着，村子里开始发生了一系列惨案，青壮年的男子总是莫名其妙地死亡。然后，有个和尚来到了这个村子。他感觉到村子中有种怪异的气息，特别是从村长家那里传出。于是他决定晚上在村长家附近等待。和尚看到了一缕长发在夜空中飘飘而去，但他并没有追赶，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到天亮。”

“天亮后，和尚敲开了村长家的门，念了声阿弥陀佛。他问村长，他的千金近来是否身体不适。村长焦急地回答说，他的女儿一直很健康，甚至不让和尚进门。那和尚问村长，贵村是否经常发生一些灵异事件，青壮年的男子是否经常无缘无故地死亡。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跑来报告，路边又有两人死亡了。村长和那和尚一起跑去一看，那两名男子的面容枯槁，身体消瘦，宛如被生命精华吸干了一样……”

我正听得入迷，张老爷子却突然停下了。我心里暗暗期待着他继续讲下去，就像那些说书人一样，留下悬念让人“请听下回分解”。

张老头轻抿了一口茶，深深叹息后继续讲述：“那村长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对那些惨死的人漠不关心，还念叨着‘造孽啊，造孽’。那个和尚却紧抓着机会，低声告诉村长他其实是个捉妖师，如果村长不坦白真相，他就会强行将村长的女儿收走。

村长自然不愿意，急忙将和尚带到自己家中。他突然跪下，满是悔恨地说一切错都在他，恳求和尚不要带走他的女儿。和尚问他是否愿意道出真相，村长便带着和尚见到了他的女儿。

那小姑娘长得颇为标致，但脖子上却系着一条丝巾。一见和尚，小姑娘显得有些害怕。村长让女儿退回房间，然后告诉和尚，女儿不知道患上了什么怪病，脖子上长出了一圈像珠子串起来的小黑点。

随后，这女孩开始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整日卧床不起。村长请了许多大夫，但都无法医治。直到有一天，一名尼姑来访，说村长家笼罩着怪气，想来看看。村长急于求治，便求那尼姑救治女儿。

尼姑告诉村长，他的女儿被飞头蛮附身了，几乎无法挽救。唯一的办法是让女孩每晚吸食人的精气。尼姑交代完毕后便离去了。村长按照指示尝试，结果女儿的病竟真的痊愈了……”

但村长很快发现，村里的惨案接连不断，他怀疑这与他的女儿有关。一晚，他悄悄蹲守在自家屋后，目睹了自己的女儿的头颅飞出。虽然心中惊恐万分，他还是追了上去。他亲眼看到了女儿吸食人的精气，原以为这只会让人精神萎靡，需要多休息几天，但没想到被吸食精气的人会迅速衰弱至死。他彻夜难眠，翻来覆去。

第二天，他的女儿看起来仍旧活泼可爱，对世间事一无所知，原来她不知道自己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对和尚说，错的不在他的女儿，而在他自己。他恳求和尚不要收走他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对一切都毫不知情。”张老头再次停下了……我听得入迷，迫不及待地问：“后来怎样了？继续说啊！”

张老头看着我，语气深沉：“还想听故事吗？哼，你不觉得你和她有点像？一觉醒来，就有人死了！”我不服气地反驳，我脖子上哪有什么黑点。我其实很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张老头连喝了几口茶，继续讲道：“我怕你不会相信，其实我就是那个村长……”

我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吓人了，难道我面前的人是个日本鬼子吗？我端着茶的手都开始颤抖了……难道真的存在飞头蛮？难道我真的被附身了？难道村里的人真的是我杀的？那这个故事的结局到底是什么呢？

我直视着张老爷子，情绪激动地质问他：“我脖子上根本没有黑点，你怎能断言我被飞头蛮附身？你又怎能说是我杀了人？你凭什么自称那个村长！这大白天的，你这是在胡言乱语！”我心中充满了混乱和怒火。

此刻，我只想赶紧逃离这里，不管什么报道，不管什么热点新闻，我只觉得保命最重要。我尽力平静自己，对张老头说：“不管您是老年痴呆还是单纯在吓唬我，我都不打算再陪您了。我得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我不想再在这里打扰您了。再见！”说完，我转身拿起包就要离开。这时，张老头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不想活命，就赶紧走。除了我，没人能救你！”我犹豫了，我究竟该不该相信他？这个村子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我是不是应该留下来，揭开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