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不起她

许箐涵摸着脑袋，心里有点恼火。她觉得自己的领悟能力不差啊，怎么会被嫌弃呢？

"xxxxxxx！！！" 许箐涵骂了一句，发泄完之后，她终于来到了附近的大厂房。她听到路上过往的货车发出的巨大声响，同时也闻到了尘土飞扬时货车溅起的味道。

许箐涵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站在马路牙子上和一台大货车聊天的两个人身上。

"你们好，我是......" 许箐涵朝他们走去，并顺手掏出了警官证。

没等她打开警官证，其中一个矮胖的男人把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扔了，瞪圆了眼睛：“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交警肯定是因为昨天夜里董明成出车祸那事儿来的吧？保险公司那头现在怀疑董明成自杀不给赔付，你们可得调查清楚了，别冤枉他！"

许箐涵并没有解释自己并非事故调查科的人，她微笑着，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对面的两个人认为她是来调查事故的，或许在其他方面就会放低戒心。

"就是，就是，你们千万别冤枉好人。"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也跟着上前几步，但显然比矮胖男要谨慎得多，眼中狐疑之情溢于言表，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

几秒钟后，他终于开了口：“不过现在当警察对年龄没有要求吗？小姑娘你成年了吗？"

"我都三......" 许箐涵要回答，但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过去七八年里那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了。

她连忙改口：“我的确刚参加工作。”

原来如此，那两个司机对视一眼，放松了肩膀，姿态也变得轻松自如。这个年纪轻轻松松调查事故的警察，恐怕没有他们走过的路多，随便问几个问题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昨晚车祸的细节。

许箐涵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变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表情无害地问了几个普通的问题，比如董明成这几天是否有异常举动，公司是否存在监管不严任由员工疲劳驾驶，董明成本人是否有自杀倾向。

听起来，高星物流是一家很正规的公司，对员工要求也很严格，每年都会组织体检。董明成身体很健康，只有一些司机常见的小毛病，比如腰肌劳损之类的，但没有任何能够突然导致他猝死的疾病。

许箐涵听完他们的回答，表情上露出一副“大家都明白”的样子，试探性地说道：“听二位大哥这么一说，像你们这个职业谁还不懂啊。跑长途，尤其是在晚上，有几个司机会完全按照规矩行事呢？”

话一出口，略年长的司机笑了起来，随便拿出一根烟点上了，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

矮胖子也笑了起来，连连摇头：“你看着都不比我闺女大几岁，要是叫上一声‘警官’才显得有点陌生了。姑娘，我们俩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怎么还想玩花样坑我们俩呢？别人我不知道，但在高星物流，所有司机都是按照行业规定行事的，绝对不违法。”

许箐涵尴尬地露出表情，像是被人揭穿了小心思一样，腼腆地抿了抿嘴唇，随后露出一丝笑容。

司机吐出一口烟，可能也不想场面过于尴尬，便自己开口说：“再说，董明成怎么有疲劳驾驶呢？他因为家里的原因，向公司提出特殊申请，只跑一些短途的大货任务，最多也不过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开开就到了。”

“对了，昨晚他出车祸的那条路，正好是他每周固定要走的。”

固定？许箐涵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但这个信息只在她的脑海中转了一圈，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同寻常的神色，转而追问：“那他家里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唉……”年长的司机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我不太清楚，平时我们和董明成见面的机会不多，也不算熟悉。”

矮胖子在他说完后，指着大约五六百米远的另一间厂房说：“他经常在那边装货，你可以去那儿问问，如果有时间的话。”

“谢谢。”许箐涵诚恳地道谢，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在原地和这两个人闲聊了几分钟。

就在许箐涵准备告别这两个人，往矮胖子所说的那个厂房方向去的时候，突然从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快速跑了几步，然后停在了靠近那间厂房的路边，站在了灌木丛后，伸长了脖子看着那边的情况。只见那间厂房的高大铁门此时大开着，门前停了两辆大货车，正在装货。而这两辆车之间，几个人围成了一堆，场景有些混乱。

最中间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嘴里哭喊着，手里还抓着一个穿着高星物流工作服的男人的头发，架势恨不得把人给脱光。男人被迫弯腰低头，双手时不时地试图把对方的手松开，却又不敢用力过度，只能任由对方一下又一下地拽着头发，疼得龇牙咧嘴。他嚷嚷着：“大姐，您轻点啊……”

周围原本忙碌的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忙不迭地上前，看热闹的看热闹，劝架的劝架。没过两分钟，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被强硬地分开，所有人都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本应和颜擎他们在一起谈话的金经理骑着电瓶车赶了过来，电瓶车经过许箐涵身边时带起了一阵凉风。车子停在了人群不远处，金经理跳下车小跑着冲了过去，却没想到刚到那女人面前，对方出手如闪电，十分迅速地又抓住了他的发型，不依不饶地哭喊起来。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看热闹吗？”许箐涵正站在原地发呆，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说话间有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让她一惊，瞬间扭过了头。只见颜擎双手插兜，缓慢地挺直了后背，蒋桂则站在一步远的地方，低头闷笑。

“你们那边结束了？”她随口问道，顺便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大半步，拉开了与男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多少带着点嫌弃的意味。

“那么，按照老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颜擎说道。

他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直起身子后，目光落在了前方混乱的场景上。“得到的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董明成的工作和日常内容。”

他看向那个现在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所在的方向，冷冷地扬了扬下巴。“金经理接了个电话，说是董明成的家属来了，估计就是她。”

“我们去看看。”颜擎说完，率先走向人群，蒋桂自然地跟在他身后。

许箐涵也迅速小跑了几步，想快点赶上去。如果她跟不上，男人肯定会训她的，他既难以相处又毫无礼貌，她从共处的时间里看得很清楚。她心里嘀咕着，分神也是难免的。她万万没有预料到前方的人会突然停下，所以来不及反应，只好一头撞了上去。

许箐涵的鼻子一阵酸痛，眼眶涌上了泪水，但她本能地努力让泪水忍住，然后突然双眼瞪大，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