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前的人已经弯下腰吻了他一下。
一个很轻很短的吻,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只是在对方停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
夜深了,安静了。
两人保持着暧昧亲密的姿势,默默地对视了几秒钟。石立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地滑下,顺着他的眉骨、眼睛、鼻子、嘴唇、下巴,像是在描摹,又像是在耐心地等待。
等待他的拒绝,或者不拒绝,那是像他这样的人所能给予的最大回应。
石力抬手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垂下眼帘,又吻了他一下。
地板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停了几秒钟,慢慢收紧纤细的手指,抓住了狐狸。
还是那句老话,吃别人的嘴是软的,亲吻别人的嘴也是一样。
那天晚上,周队长毕竟没能一次表达出搬出去的时限。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各怀心事,一瞬间唯一的共同想法应该是,一分钟原来过得很漫长。
洗完澡,石丽躺在床上,刚吹干的头发还有些潮湿,被暖风吹散了,空气似乎也不那么干燥不舒服了。
眼皮沉重,她盯着天花板出神,心不在焉地想着刚才的吻。
其实没什么意义,对方的反应太克制了。没有激情的身体接触更多的是意义而不是形式。至于她自己——施力的眼睛暗了一点,她歪着头闭上了眼睛。
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文字里的情感是半真半假。
希望他能过得轻松一点是真的,想再见他一面也有一半是真的。
她在男女问题上一向很随便,相处的时候就睡,不和的时候就崩溃。周队长的面子在她的审美里,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介意,但对方显然不是一个洒脱的人。放在过去,史立最不喜欢招惹这种男人。
她是一个玩惯了的人,对严肃不能说是排斥的,更多的是一种陌生感。但人就是这样,我越是在心里给这段感情设定界限,告诉自己不要招他,就越是忍不住让自己在那个临界点上去尝试。
我想离他更近一点,我想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态,我想看看他内敛的外表下是否隐藏着强烈的情绪,我想被他喜欢,但又觉得不安。
我怕让别人失望,更怕自己没有出路。
石立翻了个身,把脸完全埋在被子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像一个没有真情实感的浪子,蜷缩在被子里,表达着真挚的悲哀。
辗转反侧了很久,她终于睡着了。她半闭着眼睛,望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在任性和自责中,昏昏沉沉地让脑子里那些矛盾而飘忽不定的念头随风而去。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石力想,算了,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刑事调查。
周金川刚进市局大厅,打了一张卡,一个人影迅速跳了出来,把他推推搡搡地挤到墙角。
“川哥,昨晚怎么样。”
“怎么了。”
傅朗把声音压得喘不过气来,像个地下党的头头似的俯下身来:“你最后又回到了谁家。”
周金川耐心而冷淡地说:“我跟她没什么,别听她胡说八道。”
傅朗咂了咂舌头,诚恳地问:“那她为什么非要跟我说废话。”
说到这里,周队长恨得牙痒痒,暗自咒骂,你还有胆子问。
“因为你先拦住了她,开始了一段乏味的谈话--你很了解她吗?”
傅朗意味深长地缓缓扬起眉毛,摇着头,像拨浪鼓似的:“不不我不熟悉。我一点都不了解刚在电视上看到你还是那么熟悉。”
周锦川:“...我对她也不熟悉。”
“川哥,没事的。她不是嫌疑人傅朗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很开心,“我觉得她性格蛮不错的,跟你正合适。”
周金川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上次不是说她狂躁吗?”
“那不是最后一次傅朗大方地摆摆手,“她还没认我是自己人,我脾气也不收敛,很耿直——”
周金川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是什么样的人。”
傅郎一脸无辜:“她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不是吗。”
周金川的脸僵了几秒钟,他勇敢地说:“...是的。”
“将来你结婚那天我不就是伴郎吗?”
“是的。”
“那我不是我自己的人吗?”
“...是的。不——”被他围了半天的周队长终于回过神来,“我和她没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敢肯定,傅朗一定会说起这件事,他不会真的把这件事传出去,周金川也懒得跟他解释,任他天马行空。
他抬起脚往楼上走去,就在踏进办公室的前一刻,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低着头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表情黯然无光,顺手拿了起来,朝走廊尽头的窗户走去。
“周队长,上次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听筒另一边的声音不大,年轻而温柔,透露出一种谨慎而谨慎的声音。
周金川“嗯”了一声,拿出烟盒,摸了一个放进嘴里。
打电话的是徐州市刑侦局的刑警,在杨磊母亲的病房外给他开了绿灯:“杨磊和池牧案件发生的当天中午,艳照的车的确进入了宜山,而景区的入口监控有记录——但是Feng的正在建造一个度假村,给他的车拍照解释不了什么。”
“另外,我去查了少年监狱的记录”
周金川听了这话,抬起头来。冬天,天朗气清,阳光又冷又刺眼。隔着玻璃,他还是眯起了眼睛。
对方接着说:“燕赵在偷窃被发现后,因为和人打架而进去了。当时他十四岁,在那里呆了一年半。有两次探视记录,都是杨磊的母亲。”
元茂广场,爱丽的私人美容会所。
下午,正在前台偷偷打瞌睡的接待顾问听到开门的声音,迈着丁字步站起来,露出一个标准的欢迎微笑:“你好,女士,你有预约吗?”
进来的人戴着墨镜,穿着一件宽松的驼色长大衣,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里面是一件米色高领毛衣,黑色牛仔裤,修长的脚踝露在外面,戴着灰色柏金包的手臂站在大厅里,环顾四周,茫然地问:“你的院长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