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沉着冷静,没有一点羞愧。
格拉诺丝的脖子上系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她趴在大腿上,卖弄风情地扭动着双腿。它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鸡腿和热狗,她的头却被夹在臂弯里,寸步难行。它急得直哼哼叽叽喳喳,完全是搞笑。
站在走廊上,周金川解开外套,目光移开。他没有想到,她昨天说了那句话之后,会马上搬出去,可是现在他听到了她说的话,随口问道:“为什么呢。”
施力喝了一口饮料,用低沉的声音说:“我想我吻了你,我不能一走了之,我要对你负责。”
“…………”
你不需要。
周金川自动过滤掉了她的话,继续淡漠地问着前面的话题:“几天。”
石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声音很平淡,和他平时八卦邻居阿姨的时候的语气一样:“等到你抓到艳照的那一天。”
周锦川愣住了当他脱下外套时,惊讶地抬起头来。
史立抬起下巴,像个女主人似的向他示意:“周警官,坐下。”
周金川脱下外套,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史立看了看他的脸,开门见山地说:“我今晚见过他。”
“他来找你了。”
“不,是偶然。史立弯下腰,拿出一张纸擦了擦手指,“我请他喝一杯咖啡。”
周金川暗暗吃惊:“然后呢。”
她最后一次向他提起这个名字是一个月前。她说,有人突然问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她怀疑这个人和车祸有关。虽然和她接触了这么久,他也知道她这个人相当随心所欲,但凭着失忆的大脑,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探查一个可能想杀她的人。
史立轻描淡写地总结道:“我说我的车祸很可能是人类造成的,他默认了,然后告诫我不要触碰别人利益的底线。”
“有什么好处。”
“我有他想要的东西。石月把胳膊肘支在腿上,撑着头,还没问就坦白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周金川低着头,揉了揉眉毛。她能从嘴里说出如此自信的话,这是很自然的。如果是别人,他早就忍不住要这么做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
“想不起来。”
“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也不记得了。”
“你跟他熟吗?”
“跟你不熟”
“你记住了。”
“看他两次是怎么对待我的。石月开门见山地给了他一个理性的分析,“我想我根本就不该吻他。”
“……”周队长咬了咬牙,“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施力微微一笑,暂时让他走了:“你已经找到他了。”
“嗯周金川靠在沙发上,双臂随意地搁在扶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
史立托着下巴,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已经按照他们最初的约定,把那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除了那个碰巧在停车场相遇的小男孩。
孩子的视角很有趣,他能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那个用糖果引诱他闯祸的哥哥,高高瘦瘦,戴着帽子和口罩,体貌特征普通得难以形容,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露出下巴上的纹身,只为让这个抬头的熊孩子看得一清二楚。
从脖子到下巴的一条黑线。小男孩一边哭一边说着话,他的母亲在他身后听着,这是极其荒谬的,但石立的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画面,甚至是一张脸。
她还认识一个有那样纹身的人。那人年轻,二十出头,外表沉稳寡言,经常跟在燕昭后面。
她考虑过要不要告诉周金川,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虽然西姑和艳照相识已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以她的立场,还是有必要尽可能地将关系分开,以避免麻烦。不然的话,为什么“西固”会如此了解燕昭身边的人。而为什么会这么巧地记住一个原本无足轻重的人。她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假装失忆了。.石越不想引起周队长不必要的怀疑和猜测。
同时,她大概也知道他现在所面临的处境。目前,即使有证据证明动她车的人是艳照,也不足以给她定罪,而真正关键的杨磊和池木两起案件,徐州警方早已结案。过来重新调查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周队长每天都闷闷不乐地回家。
按照燕赵的方法,要找出他的直接证据并不容易,但周锦川那紧绷的性格加上太多的责任感,在外面无处发泄的话,绝对会把自己逼向内心。
石立盯着他阴沉的脸,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把糖拖到怀里,决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事实上,在这件事上你不必太固执。你以前在徐州调查的时候,真的是没有占到天时地利人和,即使短期内找不到他——“
“不会的。“眼前的人突然用一种不清不楚的表情打断了她。
石立以为他的固执又上来了,于是不情愿地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却意外地听到他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今天有事。”
“你老板的助理联系了我们说他们现在有一些关于他们女儿医疗事故的信息。”
施力吃了一惊,双臂一松,格拉诺斯突然跳了出来。
“什么”
“他说有证据表明这是一起谋杀。周锦川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作为员工的反应太过惊讶,“嫌疑人叫金生,他是燕赵的下属。”
那天晚上有点难以入睡。
裹着毯子,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吊灯的轮廓。黑暗中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她的心情就像踩在云朵上。有时候她小心翼翼地贪恋柔软,有时候又担心自己会突然陷入虚无。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关心施力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原来,石先生有各种各样的打算,他并没有完全忘记她的女儿。
她不敢贸然庆幸,内心却感到有些惭愧——当她得知自己的意外不是意外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她的人是冯石,第二个就是石凯。
石总的家庭氛围浓郁而细腻,这一点她在六岁第一次踏进家门时就隐约感觉到了。石夫是一个成功的人,他的事业是第一位的,他很少拥有一个家庭。家的女主人比他小十岁,年纪轻轻就过着富婆的悠闲生活。她的儿子和宠物狗都由自己的保姆照顾。她每天的消遣是逛街、美发、下午茶,偶尔也会以令人羡慕的妻子形象出现在公共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