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蟠龙山庄

王戎摇了摇头，道：“李大人莫取笑王谋了，说来惭愧，王某对这江湖之事实在是一窍不通的。”

张甫臣接着道：“张某实在佩服李大人得紧，身具军旅之中，对江湖事如此了解，实在难能可贵。”

王戎心想：“对呀，怎么你赵寅知道这些江湖秘辛？”

赵寅道：“不瞒二位大人，在下在军中之时，有一名同僚，以前就是江湖中人，听得多了，自然也就略懂些江湖事，见笑，见笑。”心想：“老子当年就是栽在这‘美人醉’上难道要和你们说不成？”

三人之间的谈话，略带机锋，众衙役见了三人互相称颂，其乐融融，显然已经将今日要樊霸过堂，将审理毒盐一案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就要升堂了，三人还在这里闲扯，一名内班侍役实在是忍不住，上前道：“今日升堂审理薛官人一案，时辰也快到了。”

王戎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对，险些忘了还有大事未了，走走走，我们三人去会会那樊霸，即使没有了证人，也要杀杀他的威风。”

赵寅和张甫臣对视一眼，极为无语的跟了上去。

……

王戎在前，赵寅、张甫臣在后，一班衙役在最后。过了县衙申明亭，王戎领着众人从“人门”而入，步入一间挂有“明镜高悬”匾额的大堂之上。只见大堂青墙灰瓦，乌梁朱门。众衙役分列两班，手持水火棍，神态严肃。

大堂正面镶着一张红日出海图屏风，王戎坐在屏风下方案桌之后，赵寅和张甫臣分坐在其下首两侧的案几之后，三人成掎角之势。

王戎一拍惊堂木，道：“升堂”

众衙役威武之声响起，甚是威严。

王戎接着道：“来人，传樊霸。”

只是过了半晌，外面没见动静。王戎眉头皱起，站起身向外张望而去。只见路姚急匆匆跑来道：“禀报大人，这里有一封信和一份请帖。”

王戎道：“速速呈上。”

路姚赶紧小跑递了上去，赵寅好奇的向王戎看去，而张甫臣确实面色阴沉，瞪着桌上的盖碗无语。

王戎拆开信笺，读了起来，顿时面色一沉，将信笺递于路姚道：“让两位大人都看看吧。”

张甫臣看完后，顿时起身一拍桌子，框的一声巨响，将桌上盖碗震得跳了起来。

待赵寅看到信笺上写着六个隶书大字“若无证、莫费事。”

赵寅将信笺递还路姚，沉吟不语起来。

王戎瘪了瘪嘴，打开另一份请柬，请柬之上书有：“草民樊霸闻知我金堂县县尉赵寅老大人到任，不甚欣喜。常言李大人人品贵重，风流人物，仰慕之极。特于今晚备下粗茶淡饭为李大人接风洗尘，同请王大人、章大人携二位尊夫人一同赴宴，莫辞、莫辞。樊霸拜上。”

王戎笑道：“呀，今天是沾了李大人的光了，本官和章大人也被这樊霸请去吃酒。”说着将请柬递于赵寅，问道：“李大人去是不去？”

赵寅看过，大笑道：“去，怎么不去，不去白不去。两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甫臣冷冷道：“在下是一定会去的，倒要看看这樊霸玩什么玄虚？”

王戎笑道：“好，就这么定了，既然这案子没法审了，这酒今晚也喝个够本才行，听说樊霸家中才有一种叫‘女儿红’的美酒，都是陈酿，美味得很啊。”

赵寅和张甫臣同时看向王戎，都是面露古怪之色。

……

是夜，赵寅在路姚的领路之下，骑着“红风”向着金仙镇外十余里处一座山庄行去。

出得镇时，赵寅与站在酒肆门口的武三点头打了个招呼，武三喜滋滋的走回酒肆，自言自语道：“那红马真是神骏啊！”

酒肆之中此时有着两人吃酒，听到武三的言语，二人对视一眼，便腾地起身，丢下一锭银子后边闪出门去。

二人顺着马蹄声一阵疾奔，远远看到一人牵着一匹红马，红马之上还坐着一人。

其中一人道：“定是此人无疑了，没想到跑到了金堂县，你速速回去禀报大王，我继续跟去看看。”

另一人道：“好，只有如此了，你多保重。”

二人分头行事，其中一人远远的吊在赵寅和路姚身后。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赵寅来到山庄之前，远远的望见蟠龙山庄四个大字牌匾。正门之上，斗拱木架，纵横交错，逐层向夕眺出，托起梁架，每块斗拱都雕刻有不同形状的龙头，宏伟古朴。大门两侧左、右正柱上的两条泥塑金身蟠龙，左边的蟠龙上站着金甲闪光的龙女；右边蟠龙上则屹立伸爪瞪目、赤裸上身的龙子。两条蟠龙婉蜒欲飞，形象逼真，气势榜礴。

赵寅道：“好大的气派，走，进去瞧瞧。”

路姚向门房递上拜帖，门房一看拜帖，再看看安坐马背上的赵寅，心道这是今天的正主，管家交代过，不得怠慢了丝毫。

门房将赵寅请进了大门，口中唱诺道：“金堂县县尉赵寅李大人驾到。”

不一时，只见一名年轻公子小步跑了过来，对着赵寅行了一礼道：“在下薛泰见过李大人。”

一旁的路姚向赵寅道：“这位是薛家大公子爷。”

赵寅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薛泰前面带路，赵寅和路姚在后，三人穿过整整三道庭院，前方顿时开阔起来，有山有湖，山名为小卧龙山，湖名为龙神湖。湖水依偎着土山，晚霞洒在湖水之上，波光粼粼，映衬着成千上万条红色鲤鱼，分外耀眼。小卧龙山上金光闪闪，金碧辉煌，楼台亭阁错落有致。一道宽达丈许，用玉石铺就的台阶犹如蟠龙一般，自山脚蜿蜒爬上山巅。

赵寅心中冷笑：“这薛家这些年来，也不知压榨了多少民脂民膏，看得我都手痒痒，不偷你个痛快，我赵寅誓不为人。”

身后的陆程想必也是第一次到蟠龙山庄，一路眼睛都看不过来，自己犹如深处仙境，心道：“今天就算死在这薛家，也是赚大发了，以后可得好好在张生他们面前摆龙门阵了。”

赵寅被接到山腰一处露台之上，只见露台上已经摆好四桌酒席，却无人就坐。只见十余人站在露台一侧，向着龙神湖指指点点，正在欣赏起风景。

众人非富即贵，个个不凡，男的仪表堂堂，女子端庄俏丽。大晋之时，儒家理学并未盛行，反而是玄、道、佛、墨大行其道，特别是玄学，畅行及时行乐，对于男女之防不甚了了，所以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之事颇为平常。

薛泰向赵寅告了声罪，走到众人中间向着一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耳边说些什么。

中年男子转头看向赵寅，满面春风，正是樊霸，哪有昨日杀之而后快的情绪。

樊霸上前，双手抱拳，向着赵寅行礼，甚是热情。

赵寅则是满脸淡漠，淡淡的看着樊霸。这时候欣赏风景的众人也是转过投来，要好好看看是什么客人，让樊霸如此殷勤。

樊霸对着众人道：“薛某为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金堂县县尉赵寅李大人，我和李大人可谓不打不相识啊，都是因为那犬子不懂事，我就不多说了。”说着转身看向赵寅接着道：“李大人，让薛某来介绍一下我们金堂县世绅乡贵，这位是……”

“没兴趣知道哪个是哪个，你们继续欣赏风景吧，王大人和章大人到了和本官说一声。”赵寅生生打断薛某的言语，径直走到桌边，拿起一壶酒，走到了一边。

樊霸哈哈一笑，装着毫不在意，不过眼中的冷光出卖了他此时心中所想。众人见了，自知讨了个没趣，看了一眼远处独坐的赵寅后，继续欣赏风景来。

赵寅坐了约樊柒炷香，见王、张两位大人还没有到，看天色还早，便起身信步在山中逛了起来。

薛泰看了一眼一直暗中关注赵寅的樊霸。樊霸摆了摆手，示意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