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独自一人出了金仙镇,来到武三的酒肆,兀自找了个酒桌坐下。武三抬头见了,便出了柜台,转身走到后堂。不一会,武三取出一壶酒一碟牛肉放在赵寅身前酒桌之上,看着赵寅满腹心事,道:“怎么了?李大人好像有心事!”
赵寅也不理会,挖了武三一眼。
武三给赵寅斟满一盅酒,推到赵寅面前,道:“反正店中无人,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和我说说吧。”
赵寅道:“你可知我来金仙镇所为何事?”
武三一怔,道:“这个你还真没有提过。”
赵寅道:“我是来寻人的。”
武三一脸释然,道:“人没寻到,所以板着个脸?你才来几天?年轻人有多有点耐心。”
赵寅一拍桌子,止住了武三的教导之言,接着道:“找到了。”
武三大惑不解,道:“既然找到了,你还哭丧个脸干嘛?”
赵寅道:“我寻的人以前是我的爱侣,虽未成亲,却也是和夫妻没什么区别。不过现在她已经和别人成亲了。”
武三大惊,道:“是谁个王八羔子,敢抢你的老婆?”
赵寅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张甫臣。”
武三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没有下文了。
过了片刻,武三道:“照理说,章大人为人正直,知书达理,风评一直不错啊,应该不会做出夺人妻妾的事情?”
赵寅冷眼看着武三,武三心道:“说错话了,这岂不是说你的那个爱侣自己攀附权贵。”
武三沉默不语。
二人就这么干坐着,忽闻外面喧哗起来,武三赶忙起身道门口张望起来。
不一时,武三回到酒桌,啧啧道:“这个樊霸真有一套啊,端阳节快到了,为了造出声势,热闹乡民,居然在外面请来一名豪侠,说是摆开一个擂台,只要能在擂台上胜过这位豪侠,就赏下白银一千两,不过先交白银十两作为报名费用。”
赵寅对樊霸摆擂台这事毫不关心,也懒得理会武三不住感叹樊霸如何生财有道。
......
当夜,只见一道黑影从赵寅的小院中闪出,一路往金仙镇南镇疾驰而去,不一时,黑影落在一座院落之中,站在一颗大树之下,凝望着屋内,黑影正是赵寅。
此时的屋内,张甫臣正在用晚饭,左边坐着一名少年,乖巧异常,低头吃饭,右边坐着黄蓉,黄蓉不住的给少年夹菜,给张甫臣盛汤。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黄蓉忽的微微一怔,因为屋外响起轻微的布谷鸟的叫声。
黄蓉起身对着张甫臣道:“官人,我到厨房看看,那莲子粥差不多该好了。”
张甫臣点了点头。
黄蓉缓缓走出屋门,一出屋门,便脚下快上三分,飘向院中大槐树下,只见赵寅矗立树下,凝望着自己。
黄蓉道:“你还是找到我了。”
赵寅道:“那一千万两黄金现在在哪?里面应该有我的一半。”
黄蓉道:“不在我这,被那人取走了?”
赵寅轻笑道:“如果是被那人取走了,他还何必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在黄沙狱内,对我百般折磨,逼我说出黄金下落?”
黄蓉心想:“原来这十五年你在黄沙狱中渡过,一定受了很多罪吧。”黄蓉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这没有?”
赵寅摇了摇头:“你真的就这么决绝?”
黄蓉道:“赵寅,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经过十五年,我才明白现下的生活是我最想要的。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
赵寅道:“只要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我自会离去。”
黄蓉道:“我真没有。”
赵寅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等想通了再找我谈,如果不拿出我的那一份,我是不会走的。”
黄蓉道:“随你!”转身欲走。
赵寅上前一步,抓住黄蓉的胳膊,冷冷的看着她。黄蓉目光闪烁,不敢与其对视。黄蓉道:“你待如何?要杀我不曾。”
赵寅慢慢敛去眼中的寒意,放开了手,悠悠道:“我哪舍得?”
黄蓉如遭雷击,抬手擦去泪痕,便望厨房方向径直行去。
黄蓉端着一盆莲子粥回到屋内,默不作声。
少年看黄蓉面色不好,道:“娘,你怎么了?”
张甫臣也是转头看向黄蓉,面露询问之色。
黄蓉勉强笑道:“没事,我身子不舒服。”
张甫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安歇吧。”
黄蓉嗯了一声,起身离去,回到卧房,痴痴的看向窗外。此时院中那人已走,自己心中也是空落落的。
张甫臣走到卧室,坐在黄蓉身边:“自从樊霸家中回来,你好像心思重重,就不能和我说说么?”
黄蓉道:“官人多心了,没什么,真是身子不舒服。”
张甫臣道:“我们朝昔相处十余年,你是否有心事还是身子不舒服,我还看不出来?”
黄蓉低头不语。
张甫臣叹了口气道:“十五年了,我从未问过你的过往,就是问了,想必你也不会说,不过既然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我们一同分担不好么?”
黄蓉悠悠道:“官人,十五年来,你对我极为痛爱,温柔体贴,我如何不知?官人要相信妾身一颗心已经在官人身上扎下了根,拔不出了。”
张甫臣十五年来还是第一次见黄蓉对子如此说话,心下大喜,不过想起一事道:“夫人可愿告诉我,你为何会武功?”
黄蓉低头道:“官人不要再问了,到时候自会和你言明。”
张甫臣无奈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的这个妻子,多年来二人相敬如宾,双方极为尊重对方,既然黄蓉不愿说,自己也就不再问了。
......
竖日晌午时分,樊霸来到县衙大堂,身后跟着一人。只见此人一身青袍素布,极为高瘦,面容金黄,须发打理的整洁异常,双手笼在袖中,即使接近端阳时节,也时不时的从袖中抽出执汗巾的右手,擦拭着脸上的细汗。金仙镇人都知道,此人名为何有令,是樊霸的贴身保镖。
樊霸、何有令二人来到王戎的暖阁,樊霸不用主人招呼,大咧咧的坐下,何有令站在其身后。
王戎见怪不怪,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薛庄主所谓何事?”
樊霸道:“想必王大人也听说了,薛某要在金仙镇摆个擂台,一为热闹乡里,二为重塑我金仙镇尚武之风。”
王戎心想:“敛财就是敛财,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心中如是想,嘴上说道:“还是薛庄主体恤本官啊,作为郡望大族,能有这份公心为百姓出力,为黎民造福,最好不过了,王某先行谢过了。”
樊霸闻言大笑,坦然接受王戎的奉承。笑声方歇道:“不过摆设擂台之事还望大人相助一把。”
“哦,怎么个相助法?”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王大人派遣三十名衙役维护秩序。”樊霸道。
王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心中却是骂娘:“你敛财,还要本官给你看护,什么道理?”道:“这事好办,就交给赵寅李大人安排吧。”
樊霸道:“王大人也知道,我和李大人有些小小误会,虽然喝过酒,吃过茶,薛某已经将那些烦心事忘得干干净净,就怕李大人还心存芥蒂,所以还要劳烦王大人亲自下令才行。”
王戎道:“好吧,回头我来安排。”
樊霸笑着起身,道了一声谢,便带着何有令离去。
王戎冷哼一声,抽出折扇,摇了几摇,喊道:“来人,把李大人给我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