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鬼见愁

赵寅站了起来，对守在门口的路姚道：“路姚，去把王大人和章大人请过来，趁各位大老爷都在，有事与他们相商。”

路姚领命而去，而屋内众人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在心头升起。

不一时，王戎再次出现在暖阁，看到暖阁内众乡绅乖的像鹌鹑一般，心中暗暗称奇，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赵寅。张甫臣也是跟着王戎后脚来到暖阁，知道赵寅有事相商，淡淡的看着他。

赵寅将座位让给了王戎，坐到一边，清了清嗓子道：“王大人、章大人，各位乡绅勋贵，经过本官这几日调查，这金仙镇中聚集了不下三千流民。大家都知道这些人生活没有丝毫的保障，有些自食其力的还能做些苦活累活，勉强糊口，但还有些人却是不愿安分守己，最近经常在镇中行不法之事，大牢里都快装不下了。章大人，你主管监狱，我没有说错吧？”

张甫臣见赵寅问自己，道：“李大人说的确实是实情。”

赵寅接着道：“这流民之事可大可小，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出祸端，你们看，这两日又是盗贼，又是命案的不是？本官斗胆计划在镇西建一个驿馆，并建造一些作坊，安置流民。安置好流民的好处本官就不多说了，你们也能想到。前期本官私人已经出了两千两银子，不过这件事单靠本官一人推动，不仅是人力还是财力都是无法实现的，所以本官斗胆建议每个乡绅大族出钱出力，共同将这件事做好。各位看如何？”

王戎听了直点头，自己虽然是被家里安排到来地方上历练历练，日后好奉调回京。但是到现在没有丝毫政绩，正不知如何向朝廷交差？赵寅这个举动给了自己一个绝好的机会。于是乎出言道：“本官支持李大人的做法，全力支持。至于这每户出多少钱还得章大人来定，各家家底，章大人作为县丞是最清楚不过了。”

张甫臣心中冷笑，心想：“把这个得罪人的差事推给了我，倒是好算计。”沉思片刻道：“各家家底本官略知一二，不过怎么定数字却不是按这个来，必须按田亩来算，这样吧，本官粗略合计了一下，在座各位每户就出五千两银子，樊霸出一万两。至于这收取银子的差事还要劳烦李大人了。”

赵寅道：“这事好办，哪家不出银子，我就讲流民赶到哪家门口，天天守着大门，往来问候各位大爷。”

三人煞有其事的敲定了这件事，却不顾屋内众人的阴沉脸色。

赵寅笑着站起身，向在座各位做了罗圈辑，道：“各位，回去准备银子吧，明天李某带兵挨家挨户去取。”

众人无奈，皆是起身甩袖离去，心中已经将县衙三位大人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赵寅笑盈盈的看着众人离去后，对着王戎道：“王大人，这件事既然交给了在下，还请王大人给在下便宜之权。不过可以肯定，这件事做好了，功劳都记在王大人头上。”

王戎道：“哪里话？功劳是你我三人的，至于如何行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想让这些铁公鸡出钱出力可不好弄，你自己掂量着点。”

赵寅笑着向二人行了一礼。

......

出了衙门，赵寅带着路姚和陈立一同来到停尸房，停尸房内的尸桌上此时摆着两名女尸，皆是不着寸缕，浑身鞭痕，满脸还保留着惊恐之色。

赵寅眉头紧锁的问一旁恭候多时的仵作道：“说说吧。”

仵作道：“禀大人，这二位女子满身鞭痕，而且颈脖处都有抓痕，显然是被人虐待至死，而且二人身前喝了不少酒。”

赵寅点了点头，看向陈立道：“你可识得这二人？”

陈立看了看路姚，路姚看了看陈立，吞吞吐吐的不言语。

赵寅冷声道：“有屁快放。”

陈立打了个激灵，红着脸道：“这二位是镇里逍遥楼的两多花。叫春花、秋月。”

赵寅笑道：“估计你们也没少和他们打交道是吧？”

陈立立马道：“在下惭愧。”

赵寅摆了摆手，不纠结此事，接着道：“这逍遥楼的老板是谁？”

这时候路姚抢着答道：“这金仙镇所有青楼、赌场、烟馆的大老板都是樊霸薛家庄。”

赵寅哦了一声，吩咐成立道：“点齐十人，这就去蟠龙山庄。”

赵寅一马当先，陈立、路姚率着十名衙役浩浩汤汤的往蟠龙山庄行去。

薛家庄管事一见是赵寅亲自到访，赶忙进去禀报。不一时，薛家大公子出得门来，将赵寅请了进去，至于其他人都被挡在外面。

樊霸坐在龙神湖边一个木亭之内，身后站着何有令和薛泰。

见了赵寅大摇大摆的走进木亭，也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冷冷道：“怎么今天李大人好雅兴，不去捉拿盗匪和杀人凶犯，跑到我这里作甚？”

赵寅兀自坐在樊霸对面，道：“正为此二事而来。”

“哦，这就奇怪了。”樊霸冷冷道。

“春花、秋月都是逍遥楼的吧？逍遥楼是你名下产业吧？”赵寅道。

樊霸道：“这个金仙镇哪个不知？”

赵寅道：“那为何你的青楼里死了人，你不去报案，还在这里赏景？”

樊霸道：“两个下贱之人，死则死矣，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寅点了点头，洋装惊讶道：“咦，曾雄，曾大侠在哪里？怎么没见着人？”

一旁的薛泰见赵寅问起曾雄，下意识的用手弹了弹身上的衣衫。

这个举动自然逃不开赵寅的眼睛，缓缓道：“叫曾雄出来说话，我听闻曾雄昨夜就在逍遥楼过夜，而且睡的就是这两位姑娘。”

赵寅也就是一阵诈语，没想到对面的樊霸闻言却是眼神有些游移，不肯作答。

薛泰道：“曾英雄现下在后院练功，恐怕无暇前来，望李大人海涵。”

赵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这事先不说了，我们来说说其他事情，想必薛庄主已经听说出钱安抚流民之事了吧？”

樊霸心想：“既然你主动提到了钱，又怀疑上了曾雄，这曾雄是我请来的摇钱树，可不能给你拿了去。还是破财消灾的好，免得被你这个鬼见愁给缠上。”当下道：“听说了，不就一万两银子吗，就当薛某孝敬李大人的。来呀，去取银子奉上。”

不一时，薛泰回来，双手奉上了一万两银子银票，赵寅接过，直接塞在怀中。站起身道：“话得说清楚了，这一万两银子不是给本官的，而是用来安置流民的。”说完转身就走。

樊霸满脸阴鸷的看着赵寅的背影，头也不回的道：“对上他，你有几分把握？”

身后的何有令道：“不好说。”

何有令说“不好说”，说明赵寅的武艺与自己旗鼓相当，那就是绝顶的高手了。听了这话，樊霸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赵寅出的门来，吩咐陈立道：“多带几个人，把昨夜曾雄在逍遥楼过夜，与春花、秋月同寝的证据给老子收拾得齐齐备备的。”

陈立心中雪亮，这李大人在薛家庄走了一圈，已经断定是那曾雄是杀人凶手，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强行拿人。为上官分忧，立功的机会来了。顿时点了几个机灵的捕快，腾腾的往镇里跑去。

赵寅看着陈立远去，嘴角荡起微笑，忽的一转头，只见远处墙根下一名少女俏生生的望着自己。正是给了自己身子的程瑶迦。赵寅顿时老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翻身上马，狠狠的一拍马屁股，飞也似的远去，卷起一道尘土。

路姚等人不知何故，互相看了一眼，便跑着跟了上去。

程瑶迦见赵寅如此狼狈的跑了，原本期期艾艾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