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拎着药箱匆忙赶到椒房殿,顾不得擦掉头上的汗,赶忙跪下行礼。
“你先看看瑞王妃如何了。“
刘太医低头称是,跪在床边开始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突然,一股百合花香窜入鼻中,仔细分辨,终于确定了原因。
“回禀陛下,瑞王妃这是中毒。”
“有人在王妃所用的香料中加入一味毒药,此毒酷似百合花香,呼吸间便可进入体内。长此以往,中了此毒的人只要闻到龙涎香味便会毒发身亡。幸好王妃此次只是突然加大了香料的用量,身体一时不太习惯,若是再用上一年半载,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听得此言,凰柠赟脸色铁青。闻到龙涎香便会毒发身亡?这是打算给他安上逼死儿媳的罪名?
“暗一,去查。”
暗处一道黑影离开,凰柠赟也面色阴沉,甩袖出了椒房殿,殿内一瞬间静的可怕。
凰岑染松开裙摆,迈步走到床前,掏出帕子擦了擦母妃的额角。
皇后看过刘太医开的方子,挥手招过在一旁伺候的宫女。
“按着刘太医开的方子去煎药。”
宫女捧着方子退出椒房殿,刘太医也躬身告退。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吕菁,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戏,该开场了。
紫宸殿。
暗一回来的很快,不仅带回了瑞王妃常用的香料,还将瑞王后宅的消息打探的一清二楚。
凰柠赟示意暗一将香料递给刘太医,并不急着知道消息。
“刘太医,你且仔细看看,这香料是否有问题?”
刘太医仔细闻了闻盒中的香料,又伸手拈了拈其中颗粒,拱手答道,“回陛下,这正是王妃所中之毒。”
挥手让太医离开,凰柠赟的目光转向暗一,示意他说出查探到的情况。
凰灵国以文治国。
吕老太爷著书无数,颇受天下读书人的敬仰,当初为了拉拢吕家,凰柠赟特意选了吕菁做瑞王正妃。
只可惜可瑞王自幼不喜读书,对整日抚琴吟诗的王妃很是厌烦,平日里也多是在妾室院里留宿,完全不顾王妃脸面。其中最受宠的,当以三年前纳入府中的洛宁为最。
这洛宁本是商户之女,在郊外踏青时险些被混混欺侮,恰巧被瑞王所救,没过几日便被纳入府中。从那以后,王妃的地位更加尴尬,一月里有半月都是宿在洛宁院中。
据暗一查到的消息,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瑞王妃的香料里就多了这味毒。顺着线索查下去,查到了洛宁和其他几个妾室的身上。
“这个洛宁的身份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翻着暗一递上的条子,凰柠赟开口问道。
“她曾经和骠骑国的商队有过接触。”
凰柠赟食指敲着桌面,仔细思索了一番,唤来了常在身旁伺候的孙德胜。
“拟旨,瑞王即日起禁足,无诏不得外出。削王府护卫,留一百,俸禄减半。至于那几个妾室,洛宁下诏狱,其他几个,让那逆子看着办!”
椒房殿。
凰岑染坐在床边,看着母妃的样子,心里没由来一阵害怕。
要是她上辈子不那么贪心,一直跟在母妃身后,母妃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凰岑染半垂着头胡思乱想,吕菁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好了,傻丫头,又在乱想什么?”
凰岑染不说话,将头埋在吕菁怀中,怎么也不肯出来。
“放心吧,母妃没事。”
摸着女儿的头发,吕菁轻声安慰。
待到日头西斜,母女两人方才乘着马车回了王府。一进门,就看到瑞王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吕菁脸上。
“贱人!你就不能争气点,非要在宫里出事?”
看着歇斯底里的瑞王,吕菁的眼神冷了下来,将受惊的凰岑染揽在怀里,张口说道,“妾也不愿殿前失仪,可那毒偏就是以龙涎香为引。王爷与其在这里指责妾的不是,倒不如想想为何偏偏是龙涎香?”
话音落下,也不待瑞王有何反应,吕菁便拉着凰岑染回了梧桐苑。
吕菁的话如同当头一棒敲在了瑞王头上。作为皇子,有几个是真正的草包?一旦冷静下来,以往的破绽便都暴露了出来。
此次中毒事了,王府终于安宁了下来,吕菁索性带着凰岑染日日呆在厨房,教她做些吃食。
待到查明事情始末,瑞王确实有几日没再宠幸美妾,而是时常来梧桐苑与吕菁一同用饭。虽说三次里总有两次吃个闭门羹,倒也勉强算是和谐。
陛下派暗卫在王府监视了几个月,见瑞王确实痛改前非,便撤了暗地里布下的桩子。
只是这份安宁,也只持续了这么几个月。
吕菁对瑞王尚有期待,本来经过这几个月,两人的关系已经逐渐缓和,可没想到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她头脑发懵。
“纳妾?还是个青楼女子?”
瑞王点头,“她是被迫卖身的。本王查过了,她背景清白,并没有什么问题。”
“王爷,青楼女子纵是在普通人家入门做妾也是不够格的,更何况是进王府?外头的良家女子哪个不行,为何偏是下九流的人?”
吕菁有自己的骄傲。
若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这妾室茶她自然喝得。可下九流的人,若是她点头喝了这碗妾室茶,日后怕是各家太太都会指着她的脊梁骨骂。
可瑞王不在乎。
“本王不过是知会你一声。明日她便会进府,这妾室茶你喝与不喝并没有分别,左右她会伴在本王身边。若想本王给你留几分颜面,你就乖乖在正厅坐着!”
瑞王拂袖离去,吕菁坐在椅上,竟生生气晕了过去。
凰岑染从后堂跑出来,让雅云赶紧去找府医,她则看着伺候的丫鬟将母妃扶到榻上。
上次中毒虽说解的及时,可到底是伤了身子。如今又来这么一遭,凰岑染不由得有些怨恨父王。父王明知母妃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养身子,还这么做,当真是......凰岑染词穷,不知说些什么。
“无妨,王妃不过是一时急怒攻心,待会醒来便无事了。只是之后得注意些,不能再动怒了。”
凰岑染一一记下,赏过府医之后又回到榻前。许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