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余远

　我愣愣得坐在床，上，身上还是淋淋的冷汗。
燕子拍拍我的肩膀，声音又温柔又嗲，我却像小时候家里养的发情的母猫：“这是我们新来的妹妹欣欣，大家记得来房间1238来支持她哦！”
说完她嘟了嘟嘴巴，冲着电脑歪了歪头：“好了，我们要换衣服了，待会见哦！”
我看到她过去关了电脑，这才手忙脚乱得抓过一旁刚才被扒掉的内衣哆嗦着手穿上。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我一边从喉咙里憋出断断续续的尾音，一边穿衣裤。
燕子翻了个白眼，早已收起刚才的巧笑嫣然的娇媚模样，看我的眼神满是不耐。
“刚才的反响很好，做的不错。”有人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推门进来，是老板。
我穿好衣服一把冲过去推开他就要往外冲，黄毛手脚很快，一下子拉住我的头发，头皮被扯得一痛，瞬间我整个人被甩回到床，上。
“你们这是违法的，你们刚才是在强！我要去告你们，警察会来抓你们的！”我拿起枕头砸他们，在床，上开始用力大声哭闹。
黄毛上来啪得就甩了我一巴掌，我别过头开始剧烈挣扎，发狠得扑上去打他，他被我的指甲划出了血痕，眼神也凶狠起来，粗着嗓子喊了几句脏话，下手的几下已经打得我眼冒金星，他的手还在我头上继续重重的刮下来，渐渐地我身体蜷缩，感觉鼻血糊满我的脸，浑身上下都疼到骨髓，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
他终于停下对我的拳打脚踢的时候，我睁开肿着的眼睛，模模糊糊得只看到燕子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老板仍然站在那个地方，勾着嘴巴一如我刚进来时和蔼的模样。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来自这些人笑里藏刀的剥削，无所顾忌的暴力，还有和我一样的受害者习以为常的冷眼旁观。
我闭上眼睛不想动弹，黄毛踹了我一脚，大声问我干不干。
我把脑袋靠在墙上不想理他，打死我就打死我吧，天网恢恢，我死了他们也会坐牢，要是我真的答应了，只怕我也没什么前途了。
黄毛似乎暴怒非常，我只看到他似乎抄起一旁的电热水壶，就要往我脑袋上砸下••••
“够了！”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少年的怒吼，似乎是压抑着的小兽的愤怒和嚎叫。
黄毛停下了动作，我抬眼看去只看到一个白衬衣的少年，留着清爽的板寸，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包。
“清宏？！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板的眼神是一瞬的慌张，舔着脸扯出笑容去拉那少年。
那少年一把挣开他的手，目光炯炯得瞪着他：“爸，你这都是在做什么犯法的勾当？你们要打死她吗？”
老板连连否认，背过他还冲黄毛使眼色，而后又开口温言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欠我的钱下次再说，刚才是我们太急了，你别放心上。”
我不敢久留，使劲全身力气好不容易站起来，经过那少年身边的时候一时站不稳歪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慢慢推开他的手，低着头抿着嘴低低道了一声谢。
拖着包包走出门的时候，老板还在好言对儿子嘘寒问暖，昏暗的灯光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正对上我的眼睛，我看见他嘴角又慢慢弯起的一抹微笑，一时间竟然不寒而栗。
坐到床，上，我才感觉心里平复了些，窗外的银杏树，脚边的热水壶，走廊上女生跑动吵闹的声音，一切都让我感觉到真实的安心。
可是回来的路上，每每想到老板的笑容就会忍不住心底发寒，他甚至没给我定下一个期限让我还钱。。
我想到了赵露，我要去找她，是她拉我跳进了这个坑，她休想就这样置身事外。
可是这时候罗罗打来电话给我，说是老张的课正点名，非来不可。
我本没有心思去上课，身上脸上都是伤，我没办法去见余远和同学，但是老张的学分就看点名，我还是不敢就这么放弃。
换了一身衣服后，戴上口罩就匆匆过去。
我和班级里没几个熟人，自己宿舍也就和罗罗关系好些，因此看到我这身打扮，好奇的人不少，却还好没人来问。
只是没想到下课的时候，和我关系不好的秦梦一把拉开我的口罩站起来大喊：“哎呀，你的脸上怎么会被打成这样，一块一块的好恐怖啊！”
我被她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手忙脚落的把地上的口罩捡回来带上去，只觉得好像全班的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脸上，似乎又能听见秦梦几个人捂着嘴的笑声，还有一些人发出的同情声。
我既愤怒又无地自容，更多的是羞耻和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得就往下掉，哭着就要跑出门。
跑到门口的时候一把被拦下来，我抬头，余远正皱眉看着我。
“怎么了？”
我垂眼不敢看他，旁边的秦梦已经在大声一惊一乍得嚷嚷：“哎呀，余远啊，你快看看你女朋友，脸上全是被谁打的伤呢！”
“哎呀，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鬼混碰到什么坏人了••••”我听到有人在旁边附和，但是我并不想理会，抓起余远的手就往外拖。
余远的手僵了僵，我竟没有拉动，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看我眼神有些复杂，手动了动抬起来就要抹上我的脸。
我心里一紧，啪得一下手就拍上去打在他的手背上。
一拍下去我就后悔了，余远诧异失望的眼睛，秦梦几个人的笑声愈发刺耳，我怨恨自己总是不长脑子，终有一天所有东西都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失去。
班上几个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哎呀，她经常半夜才回来呢。”
“上回看她和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在那聊天呢。”
“她花钱这么厉害，不是被外面的谁包养了吧。”
“哈哈，那说不准包养她的人里面还有点心里变态的，喜欢sm哈哈。”
我吞下苦水，再也听不下去，余远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在他在的时候说这些恶心的话，为什么没有人对我仁慈一点？
“别说了。”
我愣愣抬头，余远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冲秦梦说道。
秦梦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扔：“余远，你就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我和她来日方长，有什么事情不能慢慢了解。”余远把我往他手边拉了拉。
“她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个贱货，你到底要了解她什么？！”秦梦嗤笑了一声，突然恶狠狠得看着我说道。
余远脾气一直很好，这会却隐隐生了些气：“秦梦，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尖酸刻薄的女人了！”
秦梦噎了噎，竟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我却明白她的个性，如果是别人，她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别人无话可说，但眼前的却是余远，我知道她也喜欢余远，因此她不喜欢我。
此时我抬头看着余远线条柔和的侧脸，只觉得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哈哈哈。”秦梦突然笑起来。
莫名的我紧张起来。
她不再看余远，紧紧盯着我：“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很快就会输，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