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轻没有完全搞清楚,但大致脉络懂了,也不再多问那一档事,转而问冯欣的背景:“你在京城也待了很久的吧?冯欣这个人,你了解多少呢?”
说到冯欣上来,夏生辉嘴边有了一抹不可明说的笑意:“我与她交情不深,但她的风光事迹我是不能忘的!只怕你听后,无法接受。”
傅轻轻抿抿嘴,说:“几个月下来吃过她的不少苦头,她的人品我够明了的了,你说,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那好。”夏生辉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通通说给了傅轻轻。
冯欣七岁丧失双亲,自此被外公冯老将军冯子权抱回将军府养下。
冯老将军对待外孙女冯欣并不是怜惜宠爱,而是将她当成狼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并且曾宣称习化成狼就是冯家的继承人,如若不成就一剑毙命祭祖先之灵。
冯欣在冯老将军魔鬼般的训练下,十二岁功夫就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十三岁在成为将军府精英少兵的主领不久后受封校尉,十五岁挂旗主战打赢二十年傲立不倒的司徒皇家,受封神武将军。
也是在风头刚起的十五岁,冯欣开启了她的淫乱生活,收男宠、戏皇亲、亵良人,其中最为出名的莫过于当街强掳名伶莫倾城,至今都是京城人茶余酒后的谈资。
“莫倾城?”傅轻轻吃惊,冯平说的都是真的,莫倾城真是自己……真是冯欣的老相好!
夏生辉笑道:“对,莫倾城,那个声声如莺啼的清冷美人,你在水镜城见过他了吧?”
傅轻轻神气涣散,摇摇头:“没见着。”
夏生辉想了想,说:“是了,他为自己赎了身,你是有可能没见着。”
“莫倾城”这三个字被提出来,傅轻轻的心就不能自已地装住他,脑海里也不时浮现莫倾城的脸,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由于傅轻轻没见过莫倾城,画面又转瞬即逝,因此莫倾城的真容她不能想视得清楚,最终莫倾城的样子在脑海里成了傅轻轻见过的那副画中的样子。
如雪似冰,负气含灵。
未见真人,只瞧那画上就觉十分颜色,傅轻轻想,莫倾城应该是位见了就让人难以忘怀的人。
可这样仙气飘飘的人,却有这样的恋人,这样的职业。
傅轻轻问道:“莫倾城,和冯欣是因为那件事认识上的?”
夏生辉饶有兴致地讲道:“可不就是那样。莫倾城是襄王的人,轻易不出王府,那年才满十六岁,难得上街逛逛就被冯欣盯上强行带回将军府……”
“然后呢?”傅轻轻问。
“然后……”夏生辉谑笑说,“然后就不可描述了呗!细节我肯定不清楚,当事人才知道~”
“用强的啊?”
傅轻轻两条眉毛几乎要挤死在一起,她之前听冯平说时不完整,还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而相恋,夏生辉一道出起由,她更觉莫倾城可怜可悲。
“做戏子就够受人歧视,人又说他孤僻清傲,我这么对他,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
傅轻轻此时此刻对冯欣这人的厌恶感又上一层,好事她是一件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一件不落,她怎么重生到这种烂人身上?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夏生辉摇头笑道:“不然,莫倾城对你的情感不叫恨,叫爱。即便是恨,也理应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恨,而不是‘恨之入骨’的恨!”
“怎么可能!”傅轻轻不相信,“冯欣这是强取豪夺,莫倾城那般的人会爱上她?别逗了!”
“爱信不信~”夏生辉瞧着傅轻轻不好受的模样就发笑。
“我……”傅轻轻左思右想,随后问,“莫倾城和冯欣有多久?”
“五年。”夏生辉笑容未退,“不是我跟你扯谎,那五年是实打实的疼爱宠护,冯欣那么多男人,到今最上心喜爱的就属莫倾城。莫倾城虽走了三年,后来的也没有一个有他的待遇!”
傅轻轻鄙夷,这不就是“包养”吗?占有人家莫倾城五大五年,腻歪了就卖进妓院,还是距离京城极其遥远的边境里中的妓院,做的太狠心了!她这不明摆着想要撇清关系吗?
将相恋五年的情人逼进万丈深渊,冯欣到底还有没有人性?难怪有那么多人要杀她,人渣中的极品,人人得而诛之。
“莫倾城受尽三年屈辱,岂是区区五年的假情假意可抵消的?”
傅轻轻看向夏生辉,亦是蔑视:“别人悲惨的遭遇你不同情就罢了,因其笑模笑样地真可恶!好歹是读过书的人吧,讲出这些的时候你怎么笑得出来?语气又怎么可以如此轻松?”
“是傅姑娘感性,莫倾城又曾是冯欣的恋人,傅姑娘心疼了正常。”
夏生辉敛起笑容,说道:“如今这世道帝治荒唐,清官枉死、良女为娼、卖妻鬻子的事层见迭出,悲惨的又何止莫倾城一人?只不过他色艺双绝,居生贵族之地,小磕小碰都能惹人注目,遭了大劫,于他自己生不如死,于看客们则纷纷为他添上悲情色彩,成为一篇佳人多舛的话本。世间无名凄苦者多如流云,有名不幸者书书论谈,我可惜不过来,抱着看戏的态度有什么不可以?”
傅轻轻不同意他的观点,气愤道:“你这是诡辩!就因为莫倾城是名角儿,比普通人过得好,你就话里讽刺他,我看你是从心底就瞧不起唱戏的所以借题发挥吧?惨不惨怎么能拿来比较呢?”
夏生辉笑问:“傅姑娘似乎很是在意莫倾城~”
傅轻轻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明明连莫倾城的面都没见过,干嘛为他这样激动?太不符合常理了。
她思想没多久就有了回答:“正常啊,我这副身子原来是冯欣的,她虽然死了,但她遗留了很多记忆在脑子里。我时常的命词遣意、出手把控不住的武功都是因为她。莫倾城和冯欣生活五年之久,再怎么也是有点感情的,他被你暗讽,我当然也看不下去。”
夏生辉撑腮凝视过来,微微一笑问:“是这样吗?”
傅轻轻咽了咽口水,略显烦:“不是这样还能怎样。你如果再问,我就不搭理你了!”
说着别过头,掩盖自己紧张的神态。
“好吧!那……你会去南寒找莫倾城吗?”
南寒?傅轻轻未听明白,转头问:“莫倾城离开尚香坊后是去了南寒?咦,你是如何得知?”
夏生辉道:“莫倾城在北月也是个名人,他的动向想知道能有多难?”
傅轻轻却说:“诶,之前你建议我回京城,现在又问我找不找莫倾城,怎的,你是要我裂成两半分别行动?”
夏生辉笑说:“又不是命令~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良心上过得去,就行。”
不愧是文化人,说话说得气定神闲,却让听者火气直冒三百丈。
傅轻轻咬紧牙齿,冷笑说:“你真会道德绑架,在古代太浪费你的人才了,你应该留在现代才对。坐公交老婆婆都得给你让座,超市买菜大妈都得为你文明排队!”
夏生辉抚掌大笑道:“哈哈,你的嘴比起我可厉害多了,我要向你拜师学艺才是!”
傅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懒得和你计较。我问你,莫倾城去别国干什么?南寒不才和北月打过战吗?”
夏生辉笑问:“关心他啊?”
傅轻轻极力忍耐住,说:“问你你就回答,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夏生辉便说:“莫倾城是去往南寒京都——少陵,听闻长孙明晖收了他作男宠。”
“怎么会这样呢?”傅轻轻想不通,莫倾城好不容易赎身离开尚香坊,为什么转身去做男宠?这不是逃出龙潭,又入虎穴吗?
夏生辉拿过桌上的金花宝镜边欣赏边说:“长孙明晖是南寒国中太师,莫倾城准是去攀高枝!”
“你有证据吗?没有别歪曲人家的人品!”
也许是冯欣的感情残留,傅轻轻心里对莫倾城有非常的肯定,肯定他是个如莲花般的男子,断然不会为荣华富贵摧眉折腰。
蓦然间,傅轻轻心想:“在冯欣眼中,莫倾城清绝脱俗,无一处不好,堪为神人。她真的只是将他当男宠?还是爱他?如果爱他,怎狠得下心送他入地狱?”
“不说。”夏生辉闭了口自顾自观赏金花宝镜。
傅轻轻看他那样,也不想和他再说话,开门出去找尚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