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醒木拍桌

这些天梁浩忙于交接工作，没工夫理会雷陆，雷陆在这段时间把整个济州城都逛了一圈，那里有好吃的、好喝的，他一清二楚，都快成了济州城原住民了。时间一长，也有了自己的固定点。
刚走进茶馆的店门，忙着算账的伙计就走了出来，“雷公子来了？快进，今天又是一壶尖叶？”
雷陆笑道：“照常，今天孙先生讲的是？”
“今天……”秀伙计压低了声音，“我给您透个底，今天讲江湖上最盛名的侠盗——夜猫子押镖的故事。”
“夜猫子？”雷陆不由得可笑：这东陆人连只猫科醒者都能神话了吗？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进了茶馆，刚走进来，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众人都期待着这人今天能带来什么有趣的故事。
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醒木一把扇子，后厨的两人端出来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男子把醒木放到桌上，“感谢各位捧场，待我润润嗓子，就给各位带来今天的故事。”从桌上端起一壶茶倒在杯中，举杯洒在地上，又倒了一杯茶水，扬在空中，又一杯倒于桌上，随后自己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摇了摇杯子饮下一杯。
这一举动其实是有根据的，说书人这一职业讲究“三祭”，便是：祭地、祭天、祭桌木。先祭地的原因，是因为本身说书人这一行当就是靠众人捧场而赚钱的，首要感谢土地平整有人来看，其次祭天便是因为气候良好，人们不至于冒雨而来。祭桌木自然是这是吃饭的工具不得不祭拜，若是在激情彭拜之时，桌木突然断裂可不是个好兆头。
做罢，中年男子把另一个杯子放到桌子的前方，咳嗽两声：“承蒙各位厚爱，今天我就来给大家讲讲皇城通缉犯——夜猫子。”说罢，男子醒木一拍：开讲了。
“话说，这夜猫子本命叫个刘海柱，土匪出身，开始在二龙山上打家劫舍，但因为不杀妇孺，所以迟迟得不到重用，这刘海柱便一气之下离开了二龙山。空有一身本领无处安放，索性进了一家镖局，在里面当镖师。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便是这刘海柱在镖局的事情。”男子顿了顿。
“话说当时的镖局可不随便收人，收人得有三硬，那三硬呢？第一硬：腕子硬，就是这人自身武功得硬，刀叉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十八般武器，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那是拿得起，放得下。这第二硬：根子硬，讲究的是自身本领得硬，被人劫了不能叫人活捉了去。独木走，翻屋上梁，临空十八翻，就地十八滚，那是说来就来，说翻就翻。第三硬：面子硬，跟江湖上那些绿林朋友，七侠五义、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刀伤人命的这些强盗绺子的关系硬。避免挨劫。巧的是当时土匪出身的刘海柱恰好符合这三个条件，而且这刘海柱悟性极高，在镖局仅仅一个月便将那三寸金镖耍的有模有样，镖镖扎于一点。”孙先生手中醒目一拍。“这刘海柱才得以跟着师父押镖。”
孙先生扇子大开：“说一行人影走过前，空中镖旗迎风展。镖师车前马上坐，另有打手立两旁。这群打手都是二十岁以上的精壮小伙子，粗胳膊粗腿，状若黄牛，那牛背上是兵刃凌凌，押着镖车大道驰行。那么说就在这时，道路两旁的林间哐啷一声响，哗叉，三十个贼人那是林中窜出，立于路旁，突然传来哈哈大笑‘唔哈哈，天下财宝，有进无出。’”孙先生又拍一下醒木，此时已是满堂喝彩。或大或小的钱币已经丢进了茶杯，人们喝茶的兴致似乎也被一扫而空。
“这刘海柱一见贼人，那是不惊不慌，由马背上挺身下来，手上的利爪一卸，扔于路旁。昂首阔步走与跟前，并腕抱拳；‘进出不得，都是刀口人，都是山上的门徒，一家的亲。在下昌隆镖局，刘海柱。’”孙先生自然也是并腕抱拳。
“‘原来是刘旗主，这武林上下，你可是扯过旗子拔过枪，堂堂正正。亲不亲，先有礼。’‘哪里哪里，山外青山天上天，不知有何指教？’那贼人倒喝一声：‘听闻镖旗主，胸襟海阔，视金钱如粪土，我等兄弟想讨些银两。’‘不知山居何处，留下名号。’那贼人‘哎’一声：‘劫镖不留名，留名不劫镖。青山绿水，有缘再会。他日定然奉礼还名。’”孙先生昂首作揖，众人看的是津津有味，更有甚者买了数碟瓜子，奉献了不少钱币。
“刘海柱是点头应道：‘哦？我等路过，打扰清净，今奉上酒钱十金，日后定有厚……’‘哎，我可不食这碗边小食，你这十金酒钱，如何让我见江湖同道？’‘那您请开个价码，刘某定拱手奉上。’‘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把你这趟镖划入囊中。’‘啊……’”孙先生大喝一声，醒木拍桌。
“‘同门同道不砸锅，你凭什么？’‘我凭的是三十年河西河东、天上地下的摸爬滚打，练就得这棍棒刀叉的一身武艺。’‘好，我刘某保镖凭的是一身的胆气和身后这杆不倒的大旗。’‘来’‘请’”孙先生单腿而立，两臂伸展，亮出一副白鹤展翅的姿态。
“二人说声请，驾驶拉开。只见刘海柱白鹤亮翅，对面之人大鹏展翅。‘嘿’两人是进步对招，你拳攻来我封路，你步走进我招行。你想胜利我想赢，打的是不可开交、难舍难分。两边的打手贼人各自围住自己的头子，那是怒目圆睁，紧攥双拳……”
这个时候孙先生面前的茶杯早被大大小小的钱币装满了，杯中的钱币有的因为装不下，已经落在桌上。孙先生绘声绘色、有模有样的讲解让众人身临其境。众人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从门口微笑着闪过。他们也因此与书中的那位侠盗擦肩而过。
过了大约两壶茶的功夫，孙先生终于讲完了，端起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啊，感谢各位捧场，方某在此谢过。家里熬着红豆汤，我得回去看一下火。恕今日不久留。”说罢，把桌上茶杯中的财物倒进怀中，对桌子上遗落的钱币不看一眼，这也是规矩。在他人之馆说书，每次只可取杯碗之中的财物，不可多取，遗留钱币自做扰馆之资。孙先生收起扇子醒木，背手离去。
茶馆中的众人都沉寂在一片幻想当中，叽叽喳喳地聊起这场故事来。似乎有滋有味。
雷陆惊艳孙先生之余，也是细细品味，直到发现端倪：这夜猫子分明是觉醒者，怎么在故事中俨然一副武德人的姿态？当雷陆起身时，孙先生早就走出街道了。雷陆懊恼一声：“只好明日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