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乔胆大如同咽下了一只活苍蝇,心中极度不悦:“老前辈,若非你救了我,我真想对你不客气。”孔千帆大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年轻人,我准备去睡了,需要我带你出去吗?”乔胆大环视四周的棺材,心虽恐惧,但仍旧倔强地回答:“不用了。既然我答应了别人的赌约,我就得遵守。今晚,我就在这义庄过夜。”说完,他找了一口空棺材,钻了进去,很快就开始鼾声大作。
孔千帆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佩服起这小伙子的勇气,点了点头,拿起油灯,摇摇晃晃地向后门走去,留下一句话:“如果害怕了,敲敲后门,我会给你开的。对了,提醒你一声,这里还有尸体即将变异,看你能否再次幸运地逃过一劫。”
乔胆大气得牙痒痒,心想:“祝你路上小心,别跌倒。就算那尸体把我咬死,我也不会求你的。”孔千帆留下一个笑声,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屋内顿时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
乔胆大试图点燃油灯,从棺材内爬出,四处摸索。终于触到了那盏油灯,却发现灯头在之前的混战中已碎裂。他心中暗骂,随手将油灯丢到一旁。随着夜深人静,义庄内的寒气愈发浓厚。他缩成一团,坐在墙角,将衣领竖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外头的树林里传来各种怪声,树叶沙沙作响,猫头鹰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令乔胆大既恐惧又烦躁。
不久,他感到疲惫至极,无法再保持警觉,便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锁链响动,大门吱嘎开启。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乔小坤的声音随之而来:“胆大,胆大在哪儿?胆大……是不是死了?人怎么不见了。”一位眼尖的人发现了地上的碎油灯:“看,这是胆大的灯。天哪,他昨晚一定是被鬼抓走了。”
乔胆大这时睁开眼,全身酸痛,勉强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死了?胡说,我还活得好好的。”围观的众人一脸震惊。有人走上前来关切地问:“胆大,你……你没事吧?”乔胆大哈哈大笑:“我现在可以领那两个大洋了吗?”
走出义庄,迎接他的是明媚的阳光,四周鸟语花香,清新的空气令他心旷神怡,仿佛重新获得了做人的感觉。
乔胆大成为了镇上的焦点,众人将他簇拥至望海楼以消解昨夜的恐惧。席间,他生动地讲述了与干尸搏斗的惊险经历,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目不转睛,惊叹不已。他并没有提及孔千帆的事情。听众中有人提议,为乔胆大立一个“胆大”匾额,以彰显他的勇气,此言一出,立即获得了众人的热烈响应,计划请镇上的先生亲自撰写匾额上的名号。
尽管受到了众人的赞扬,乔胆大心中却难以平静。孔千帆的预言——家中三日内将有丧事,使他心绪不宁,内心充满了不安。归家后,他首先拜访了双亲。乔忠林,他的父亲,曾凭借卖鱼积累了不少财富,使得乔家在镇上也算得上是富有之家。见儿子归来,乔忠林立刻严厉地训斥他:“这个不长进的小子,昨晚你又跑去义庄了吧?你以为那些危险的事我不知道?我们乔家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你祖父交代?”乔胆大被父亲揪着耳朵,痛得呼救。
他的母亲,人称富贵嫂子,也走过来斥责他:“这下该打了吧。我担心得要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后,乔忠林又嘱咐他:“去看看你祖父。”乔胆大揉着被父亲揪痛的耳朵,走进内宅。
乔家的老太爷一直身体不好,需要天天服用中药,因此整个房间弥漫着浓烈的药味,令人难以忍受。
刚踏入屋内,乔胆大便被爷爷的咳嗽声迎接。走近床边,看着爷爷那消瘦如柴、布满皱纹的脸庞,他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心中不禁疑惑,孔千帆所言的丧事,难道是指爷爷吗?他坐在床边,轻声向爷爷道:“爷爷,孙子来看您了。”乔老太爷艰难地睁开眼,无牙的嘴巴让他的脸显得更加凹陷。他颤抖着声音说:“孙子,我这回...怕是...走到头了。”
乔胆大心中酸楚,握住爷爷的手,试图安慰:“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乔老太爷苦笑着回应:“把爷爷...当乌龟了?我感觉...这次真的...要走了。我们乔家...为何总是...后继无人,断了香火。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石家立业。”
乔胆大面红耳赤,轻声说:“爷爷,您先休息吧。”离开房间,他心里对孔千帆的预言印象深刻。他也思考着,那些算命先生往往只不过是以吓人为主,常言道,吉言不灵,凶言灵。
三日后,老太爷果然离世。在家人的悲痛和哭泣中,乔忠林开始考虑为老爷子寻找安息之地。他坚定地说:“这次给老爷子选墓地,一定要找最好的风水地,不惜一切代价。我看我们乔家子孙稀少,可能跟风水有关。”
正在门口响起来客的敲门声。乔忠林带着孝心出门迎接,只见一个穿灰褂的驼背老人站在门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这是乔忠林家吗?”乔忠林一愣:“我就是,敢问您是?”
孔千帆礼貌地拱手介绍自己:“我名叫孔千帆,原本在长江以北谋生,近期才移居到江南,偶然路过此地,想寻个落脚之所。”乔忠林一听,心想这不过是个乞丐。尽管如此,他还是心存善意,吩咐仆人去厨房寻找一些剩饭给对方。
孔千帆轻笑着纠正:“朋友,您误会了。我并非乞讨者。我所擅长的,便是选择墓地、定穴以及审视风水。”这话让乔忠林心动,但他警惕心仍旧存在,担心对方是个骗子,于是测试道:“既然你声称懂风水,不妨先评评我家的风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