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杨家村的河面波光粼粼。
杨柳算着时间,老杨家的人应该放工回来了,她要赌一把,在老杨家人面前死一次,尤其是重男轻女的老顽固杨老汉,逼迫他改变那个荒唐的想法。
这一次,不死则生。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杨老汉,杨柳“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哎呀!造孽啊!那不是杨柳吗?”李翠莲疯了样地朝河边跑去。
“扑通……”王建华一头扎进了河里,三两下游到了杨柳身旁,托着她的下巴把她往岸上拽。
有人救她杨柳心里更有底了,越发往河里挣扎。
“你让我去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这条命是老杨家给的,我现在就还给他们,我死也不会嫁给我哥的。”杨柳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嘶吼。
这时,抽着旱烟的杨老汉吐了一口烟说道:“你这个赔钱的丫头,当初我们老杨家就不该养你,真是一个白眼狼!”
“还不是怨你这个猪脑子,自己都养不活还发什么善心,现在倒好,养大的姑娘留不住了!”说着恶狠狠地看了李翠莲一眼。
李翠莲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劲地往水里去拽杨柳。还带着哭腔说:“杨柳啊,听妈的话,咱不寻死,你不愿意的事儿谁也逼不了你。”
在王建华和李翠莲的拉扯下,杨柳被架上了岸,二人拽着她往家走。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十天前她刚从南山农业大学毕业,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却意外离世,醒来之后居然重生到70年代。
因为忍受不了杨老汉的逼迫,原主撞墙而死,这十天里她跟杨家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一家之主杨老汉始终认为杨柳是他们捡回来养大的,现在哥哥娶不了老婆,她就该嫁给自己的哥哥。
逼不得已,杨柳上演了这出“自杀式自救”。
回到家里,李翠莲忙不迭地给杨柳找干净的衣服,帮杨柳擦头发。
“妈,你先到堂屋去吧,我换好衣服就来,今天这事儿肯定得有个说法。”
彼时,杨老汉杨老太和杨柳的父亲杨卫国都到了堂屋,最开始,一家人都希望杨柳能跟自己的哥哥杨树结婚,可是经过上次杨柳撞墙的事情,杨父杨母尊重孩子的意愿,只有杨老汉和杨老太逼迫杨树和杨柳结婚,其实杨树自己也不愿意。
李翠莲到了堂屋,耸拉着脑袋看着杨老汉。捏了捏衣角开口:“爸,妈,你们别再逼杨柳了,真的会出人命的。再说,杨树自己也不愿意。”
李翠莲在这个家里忍气吞声二十来年,这是下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杨老太的脸黑得快拧出水来了。
“你还有脸说话?!杨树娶不了老婆都怨你这个妈,看个孩子都看不好,让你再生一个又是个丫头,丫头还送去上学,浪费钱的玩意儿!”
正说着放学回来的杨梅取下小挎包嘟囔:“奶奶不让我念书,我就不念了。”
杨柳换好衣服跨进堂屋,对着王建华莞尔:“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王建华刚想劝杨柳几句,杨老汉把烟锅袋在地上敲了敲,“你小子怎么还不回去?还想掺和我们家的事儿?”
王建华:“杨爷爷,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谈谈,千万别逼杨柳了。”说着王建华依依不舍地离去,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杨柳一眼。
杨柳扫视了堂屋一圈。
清冷开口:“杨家人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万分感激,但我最感激的是我妈,因为是她把我抱回来的。”
李翠莲闻言红了眼眶。
杨柳继续开口:“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提倡自由恋爱,爷爷,奶奶,你们不能违背妇女的意愿,强迫我嫁给谁。”
杨老太一副吃惊状,心想以前三棒打不出一个闷屁,自从自杀后说话头头是道,但她依然撇着嘴说:“杨家养了你这个赔钱货,现在又不愿意给我们老杨家传宗接代,那这十九年吃的穿的怎么算?!”
杨柳一脸淡定:“我是绝不会嫁给我哥哥的,你们也不怕别人笑话?但是我一定让我哥娶到他心仪的姑娘,老杨家的香火绝不会断。”
“说得倒是轻巧,你哥年纪轻轻驼着个背,哪家姑娘能嫁过来?!”
杨柳扫了一眼杨老太杨老汉,“无论哪家姑娘嫁过来都是要过好日子的,就你们这样待儿媳的方式哪家姑娘见了都摇头。”
“再说,家里现在穷得揭不开锅,如果家里富裕了,自然有人愿意嫁过来。”其实这些话早些天杨柳也给两个老人说过。
杨老汉闻言白了杨柳一眼,“怎么?你一天挣两个工分的人还能让杨家发家致富?”
杨柳哼了一声,心想:你大概不知道我是穿越重生过来的吧?这个年代,大有可为。
杨柳继续说:“只要爷爷奶奶不再逼我和我哥结婚,不再干涉我放工后做些什么,我一定带领老杨家发家致富,保证让我哥娶到他心仪的姑娘。”
这时,杨卫国也开口了,“爸,这事儿杨树那孩子也不乐意,我看就由他们去吧,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别再闹笑话给邻居们看了。”
对于杨柳说的带杨家人发家致富,在场人没有一个相信,权当是她为了逃避逼婚编出来的幌子。
杨老汉狠狠地吸了一口旱烟,把烟锅袋在地上敲了敲,“行了!你们两口子就护着她这个捡来的丫头吧,我看杨树怎么办?”
说着又瞥了一眼杨柳,“发家致富我就不指望你了,明天给我早点起来上工,别一天只挣两个工分!”
杨柳大概看出来了,这个所谓的家里,也就父母对她还可以,杨老汉杨老太是指望不上了。
杨柳应了一声,回屋里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透过发黄的蚊帐看见李翠莲在缝补一家人的衣服,尤其是她那身刚刚拽破的衣服,大概是煤油灯太过昏暗,好几次都没能穿好针线,于是她又拿着东西朝门外走去。
看着李翠莲消瘦的背影,这一刻,杨柳迫切的想要改变养父母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