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蹲着不累啊

九门的考试被安排在了三天，一天三科。
第一天考语文、生物、地理，第二天政治、数学、物理，最后一天历史、英语、化学。
文理安排得倒也非常均匀。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进考场、做题、出考场，第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夏柚拿着考试袋回到教室，才发现自己旁边的桌子不是肖苒的，变成了李禾呈的。
临城一中的桌子是可升降的，李禾呈闲着没事将桌子和椅子都降到了最低，后来也就没有再升回去。他曾经也降过夏柚的椅子，只是后来夏柚一晚上没理他，他找人又给升了回去。
下午科目开始之前，夏柚回教室时，李禾呈的桌子还是在原位，可能是坐他位置的人觉得不舒服，将他的和肖苒的进行了调换。
李禾呈还没回来，肖苒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复习明天的内容了，并没有被位置的调换影响。
顾倾的桌子被拉到了墙边，孤零零地一个人头靠墙发呆，夏柚笑着摸摸她的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柚子，感觉怎么样？”顾倾离开墙，转过身子对着夏柚。
因为桌子被拉开，两人之间隔了一条路，不时有人从中间经过。
“还可以吧。”夏柚将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毕竟今天没考物理和化学，不然你现在看到的可是崩溃的我。”
“去换书吗？”夏柚将今天考完的课本整理好，抱在怀里问顾倾。
“走。”顾倾早就收拾好了，一直在等夏柚回来。
两人抱着书有说有笑地去活动厅换书了。
夏柚回去的时候李禾呈已经坐在位置上，他正趴在桌子上，胳膊担在左手上，右手鼓捣着夏柚的笔。
夏柚脚步一顿，她承认自己想过和李禾呈做同桌，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是在最后三天。
“走啊，柚子。”顾倾抱着书，用书碰了一下夏柚的后背。
夏柚回过神，抬脚向前走。
李禾呈正趴着不停地按压夏柚的笔，想着她好像很喜欢用这种按压式的中性笔。正按着，面前一堆书被放下来，白嫩的指尖一闪而过。
李禾呈抬头看到夏柚脸上没有表情地将书放下，他的视线跟着夏柚的动作移动。
“你好啊，新同桌。”李禾呈将夏柚的笔放回她桌子上。
夏柚侧头看了李禾呈一眼，没说话，点点头继续收拾书。
“没考好？”
李禾呈重新趴下，脸朝向夏柚的方向。
“没有啊。”
夏柚将那只笔拿回来放进笔盒里。
“那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啊？”
“哪有啊。”夏柚说着向李禾呈扯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假笑。
夏柚的假笑过度没有灵魂，但又十分可爱，李禾呈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从自己的考试袋里抽出一支笔，戳了戳夏柚。
“干嘛？”夏柚正在复习政治，问题刚回忆出一个就被李禾呈给打断了，她低头又看了一眼课本上的内容。
李禾呈没说话，又伸手戳了戳。
夏柚将胳膊向旁边挪了挪，可是李禾呈又戳了一下，夏柚躲一下，李禾呈就再戳一下，躲到后面，李禾呈开始用笔戳她的马尾，本来政治问题就多，李禾呈又老是打断她，夏柚再好的耐心也受不了了。
就在李禾呈的笔即将再次碰到夏柚马尾的时候，夏柚抬起了手。
下一秒，时间静止了，夏柚的带着胜利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握住的不是那支笔，而是李禾呈的手，两个握着的手静止在夏柚的耳边，都带上了他的体温，不知是不是李禾呈的手温度太高，夏柚觉得那份热度透过她的手，顺着胳膊一点点爬上耳朵、脸颊，蔓延至全身。
夏柚匆忙松开手。
“对不起。”她慌张地说出这三个字，低下头不敢去看李禾呈。
李禾呈没有对夏柚的道歉作出回答，只是说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手部的触感还残留着，李禾呈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夏柚慌乱地将手塞进衣兜里，看了一眼李禾呈。
他全然没被刚才的意外影响，撑头看着夏柚，只是嘴角噙着笑。
“女生应该都这样。”这似乎是一个不相及的答案，细品又好像是在回答。
“奥。”李禾呈没再追问，视线从夏柚红到滴血的耳尖移到因为放手而鼓起的校服，最后移到自己的手上。
刚才突然带着凉意的触感并没有让他感到不舒服，夏柚凉凉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手掌裹住他整个手背，凉凉软软的，李禾呈突然想到了果冻，一样的触感。
李禾呈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心里被一种感觉占满，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嘴角蔓延。
三天的考试只一眨眼的时间，考完了物理和化学，夏柚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低谷了。
夏柚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到教室，那张比其他都矮许多的桌子仍在夏柚和肖苒的桌子中间，夏柚心里的失落感一点点冒头并被放大，文理两科泾渭分明的学科，将她和李禾呈隔开。
夏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盯着旁边的桌子不说话。
为什么情绪这么大？或许是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吧。
“我进去。”一道声音在后面响起，夏柚内心微颤，她侧头向后望去。
李禾呈正站在她后面，低头看着她，熟悉的挑眉动作。
“奥。”夏柚站起来，给他让空。“为什么不走肖苒那边。”
李禾呈长腿迈进去，坐下的动作带着椅子撞上后面的桌子，发出“咚”的一声。
“因为这边近啊。”李禾呈随手将考试袋扔到桌子上，伸了一个懒腰。
抬起的胳膊差点打到夏柚的鼻子上，夏柚向后躲过。
“抱歉。”李禾呈笑着将手伸回来。
“没事。”夏柚摇摇头，将书包放进了桌洞里。
“怎么，要放假了，不开心吗？”李禾呈发现夏柚的情绪不是很高。“被物理和化学折磨到了？”
“你不把桌子换回去吗？”夏柚没回答他的问题。
“换，等会换。”李禾呈见夏柚没回答他的问题，也就没再追问，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下去。
夏柚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站起来。
“你干什么？”李禾呈抬头仰视夏柚。
“把书抱回来。”
“我帮你。”李禾呈说着也站了起来。
“不用。”夏柚只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向教室外面走去，留下李禾呈一个人站在位置上。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为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说出换的时候她会那么不舒服，为什么明明是马上放假的日子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夏柚的步伐加速，耳边是风声，脑子里却很乱。
“你喜欢李禾呈吗？”顾倾那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夏柚的脚顿住。
“不，这不是喜欢，只是....只是坐在一起的时间太久罢了。”夏柚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所有想法都摇走，抬脚走向放书的角落。
夏柚不想再搬那么多趟，干脆一次多抱几本，她蹲在角落里，一本一本向上摞，觉得差不多了，才抱起来。书有些多，夏柚差点因为没抱稳跪下去，书却因为重心不稳向前倾落，全数洒到地上。
“就说我帮你吧。”
夏柚正忙乱地捡书，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她抬头望去，正是李禾呈。
“不用了，谢谢。”夏柚转回去，将书一本本捡起来放在腿上，方便等下站起来。
“怎么，心情不好。”虽然夏柚说不用，但李禾呈还是蹲下帮她一起捡，伴随着他蹲下的动作，声音由高及低最后落在耳边。
夏柚指尖一顿，向旁边轻微移了一点距离：“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脸冷漠的样子。”李禾呈手上的动作不停，侧头看了她一眼。后者正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将书一本本捡到腿上。
“只是觉得化学有点难。”夏柚解释道，但真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了。”地上的书被捡起来，夏柚腿上一部分，李禾呈怀里一部分。
“你直接给我吧。”夏柚蹲着伸出手，示意李禾呈将书给她。
“我给你抱着吧。”李禾呈直接站了起来，夏柚被覆盖在一片阴影里。
“蹲着不累啊？”李禾呈怀里抱着书，低头看着他，嘴角带笑。
夏柚摇摇头，准备站起来。这时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她的胳膊，借给她一点力，夏柚被拉了起来。
很快触感消失，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她抬头望向李禾呈。
“怕你站不稳再跪下去。”他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夏柚回到教室的时候，那一堆书已经被放在桌子上了，而李禾呈的桌子也已经换回去了，她将怀里的书摞在那堆书上，咬着下唇。
“来，我说几件事。”陈启杰拍着手走进教室，乱糟糟的氛围被压制下去。
夏柚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那堆书挡住了她。
“今天下午就放假了，大家带好自己的东西，因为我们下学期分班，宿舍自然也要调换，所以大家等放学回宿舍，将东西全部带走，还有教室里的书也记得带走，不然丢了到时候不好找。”
“啊，宿舍也清啊。”底下传来抱怨的声音。毕竟宿舍里的东西都是一周一周从家里带来的，一次性带回去，多少有些困难。
“是啊，又是书又是宿舍的，得跑多少趟啊。”
周围是抱怨的声音，第一排的四个人却是安静的存在，李禾呈和夏柚尤其安静。
李禾呈趴在桌子上，一支笔被顺时针转一圈，再逆时针转一圈。
夏柚被书挡住，正拿着按压笔放在桌子上，顶端被按下去，笔从桌子上跳起，一次又一次，笔越跳越高。
“好，我要说的就这些，过几天会开一个家长会，发成绩和再次确认分班事宜，大家回去都转告给自己的家长，到时候都不要缺席。行，大家收拾收拾准备放学吧。”
陈启杰的声音被喧闹声盖住。
“终于放寒假了！！！”
夏柚手里的笔停止跳跃，李禾呈桌子上的笔慢慢停下转动，不分文理的高一上学期就这样结束了。